魏三娘幾乎是瞬間回答:“還望王不要一錯再錯了。”
“你!”
那羅延瞬間站起身,滿目怒火,哪裡還有半分的酒氣?
他寬厚的肩膀因為氣憤而不住的抖動,碗口大的拳頭緊緊攥著。看得出,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阻止自己,保持了最後的一分清明。
“好,很好。”
他的臉迅速的陰沉下來,冷冷的盯著她,吐出一句話:“我倒是要瞧瞧,他若是死了,你還怎麼等?”
不等魏三娘開口,那羅延緊跟著低語:“若是你真敢跟著自盡,我便將李家的祖墳全部掘地三尺,倘若真有亡靈報應,也都衝我來吧。左右拼了此生,我都不會放手!”
那聲音陰森冰冷,宛若從地獄裡爬出來一般,凍的人心中不覺發寒。
那羅延剛走,魏三娘就跟被人抽去渾身力氣似的,癱軟了下來,臥倒在地上。
她應該忍住的,不應該這樣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這輩子就是這個犟脾氣,吃軟不吃硬。那羅延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脖子發硬,無法低頭。
然而,到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誰知道這抗爭,能到那一日呢?
魏三娘陷入了深深的惆悵之中。
子夜剛過,一輛馬車由遠而近,穿破黑暗,掛著一身霜色而來。
守城計程車兵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在瞧見了城下的確是有一亮烏黑的馬車時,頓時警醒,大喝一聲:“城下何人?”
門簾挑開,一隻白皙的素手執著青銅令牌,清脆的聲音劃破夜空。
“此乃李將軍令牌,爾等還不速速開門?”
早有聽到動靜計程車兵開啟了一個小門,狐疑的上前接了過來,藉著月光,在瞧清楚後陡然正色,扭頭對門口大喝:“開門!”
轟。
笨重的城門緩緩升起,待融一馬車的高度時,帶著斗笠的馬伕一抖鞭子,馬兒吃痛,飛快的穿越過去。
入城之後,一路小跑,待到一個安靜的大街,馬伕勒住了韁繩。
馬車停下後,他回過頭,對裡面的人道:“張姑娘,就送到這裡吧。”
門簾挑開,露出了二丫那張落落大方的臉。
正值午夜,四下無人,她索性收起了車簾,一臉恭敬:“也好,殿下直接回營帳,相比將軍也不會發現。”
他一躍而下,站在路邊,那斗笠下的臉高高抬起,笑容溫和,正是拓跋宏。
他有些抱歉:“原本是我的私事,卻還要勞煩張小姐,實在過意不去。”
“殿下客氣了。”二丫從車廂出來,挽起袖口,接過了他手中的韁繩:“將軍原本也讓我多照顧殿下,這裡不比京城,我也是莊戶女,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殿下別惱就好。”
話雖如此,可臉上的疏離卻說明了,她是果真沒在意拓跋宏心中如何想的。
拓跋宏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一笑,拱手示意二丫可以先行離去。
她也沒有客氣,一拽韁繩,馬兒便再度快跑起來。片刻之後,連背影帶聲音都消失在了這片街頭。
見二丫消失不見後,拓跋宏才收回視線和笑容,淡淡道:“出來吧。”
黑暗中有東西一閃而過,緊跟著幾個人跪在拓跋宏的腳下:“屬下見過殿下!”
聲音之激動,就差哭了出來。
拓跋宏而冷靜多了:“你們啊,也太魯莽了,我不是上次已經留了書信?我在李涇之身邊很是安全,反而是你們,若是被他發現,反而不妙。”
黑影為首的答道:“李涇之畢竟是漢臣,太子殿下不可太輕信此人。”
“不信他?”拓跋宏苦笑:“那你告訴我,哈克,那羅延都是北狄人,我若是信他們的話,只怕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了。”
黑影頓時不敢吱聲了。
“好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既然進了城,便選個身份好好隱下去。今晚幸好是那丫頭,我會勸李涇之快些北上,路途之上,我們再尋機會。”
交代完後,拓跋宏披著月色匆匆往軍營裡趕,回想起與二丫這一路,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翌日。
李涇之在軍營裡看著沙盤。
老實說,這次的仗打的並不算太順利。以洪都為中心,周圍數十個縣都很好拿下。可如何又快要安穩的打過去並且不傷黎庶,這才是個大難題。
眼下眼前最大的障礙,便是金陵。
他眉頭緊皺,突然聽到門外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