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雙目光注視著她,多少張嘴巴在竊竊私語,然而阮瓊華卻絲毫不怯,依舊挺胸抬頭,獨自一人腳步堅定,緩緩前行。
街上的人,都不約而同過的為她讓出了道路。婦人們將胳膊上的籃子往裡面緊了緊,小販連忙將攤位往面前挪,都是怕不小心碰到了這位貴人的路。
漸漸的,阮瓊華身後的人越來越多。
顯然,貧民百姓匱乏的生活中,一輩子都難得見到這樣的熱鬧。於是,大家都離她有一些距離,卻又死死的跟著,想一探究竟。
十里長街,漸漸的,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景象。
身穿素服的女子在前面走著,而身後不遠,跟著一群烏央烏央的百姓。她們或是面帶疑慮,或是雙眼冒光。總之,都對這件事充滿了好奇。
阮瓊華在走了兩炷香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面前的建築宏偉而古樸,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最為現言的是一個巨大的狴犴,馱著高高的石碑。而石碑上面的四個大字,跟牌匾上的硃紅大字一模一樣。都透著歲月的侵染的氣息,給人一種莊重的
威嚴。
人群中有識字的,頓時驚呼:“登聞鼓院!”
也有貧民不懂這是什麼地方,那人便解釋:“登聞鼓院,是有什麼冤屈可以直接擊鼓,上報天子。看來,這位貴人身上的故事,不小吶!”
都是平頭百姓,見個當官的鬥得腿抖,何況天子?乍聽之下,人群馬上沸騰,更是不願離去了。
沒錯,登聞鼓院。
阮瓊華看著面前的狴犴,微微轉身,那一面巨大的鼓便顯現在了眼前。
她走上前,抽出了鼓棒,而後,踮起腳尖,奮力的往鼓面捶去。
咚,咚,咚。
巨大的聲音頓時激起漣漪,一圈一圈,讓人群安靜下來。
鴉雀無聲。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她敲的是如此用力,臉色的不甘和怨懟,在這一刻淋漓盡致。
在鼓聲響了十二下之後,登聞鼓院的門開了。
一個身著紅色官服的山羊鬍男子快速小跑出來,大膽二字尚未脫口,卻在瞧見眼前人時頓時呆住。
阮瓊華放下鼓捶,隨著胳膊落下,寬大的衣袖重新滑落,蓋住了泛紅的掌心。
她上前,身子一矮:“臣婦阮瓊華,有冤屈,要上告天子。求天子為我主持公道!”
山羊鬍一聽她報了名字,更是確定,連忙上前小聲道:“大少夫人,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李將軍提拔起來的,曾經去過府上。”
阮瓊華從他眼中看出了善意,微微鬆了口氣,軟聲道:“原來是大人,多有冒犯,還請莫要怪罪。”
“夫人莫要客氣。”山羊鬍急切道:“夫人,如今局勢緊張,你應該在府裡莫要出來才是。還請夫人速速離去,這裡,我想個法子圓過去。”
豈料,阮瓊華卻搖頭:“多謝大人美意,只是我今日既然前來,便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還請大人如實上報天子,為我做主。”
“夫人,你怎麼.....”
為等山羊鬍焦急的說完整句話,便聽到有馬蹄陣陣,由遠而近。很快,一個身著青色官服的男子跨著馬便出現在了面前。
“我王問,是何人在此擊鼓?”
山羊鬍連忙上前,擋住了阮瓊華的身影,尚未開口,便聽身後有清麗聲音回答:
“正是臣婦。”
“大膽!”那男子用馬鞭指著她,滿面嚴肅:“你可知來敲此鼓,需要付出何等代價?”
“御前杖責三十大板,之後發配充軍。”
見阮瓊華不卑不亢,氣度非凡,那人也好奇:“知道還敢來敲,莫非是不要命了?” “與臣婦家中遭受冤屈所比,又算的了什麼。”阮瓊華抬手,遞上訴狀,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臣婦家中家丁婢女數十名,昨日在妙峰山下慘遭殺戮。臣婦要狀告這雙手沾滿無
辜鮮血的劊子手,請天子降罰於他。好讓那些枉死之人能泉下有知,才能瞑目。”
“呵!”
馬上的人十分不屑:“區區十名下賤之人,也值得夫人冒險?”
這話頓時引起周圍人的怒意。
人群中,有北狄人,也有南人,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皆為貧民。 身為貧賤,卻並非他們所願。這裡面也有兄弟去給人看家護院的,也有姐妹去大戶人家做個漿洗衣裳,伺候人的針線活。說穿了不都為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