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娘這廂,折騰到晚上,酒宴結束,人都快散架了。
因為今日忙,便也不拘於禮數了。叫他們各自回房擺飯。主屋這邊,她自己將就著用了兩口,便將碗一推,不肯吃了。
“吃的也太少了些。”
李涇之瞧著那碗中還剩下一半的湯,端起來便要喂她:“再吃兩口吧。”
“不吃了。”魏三娘擺手:“想起晌午那老太婆,就一點胃口都沒了。”
她說的是萬寧候太夫人,那廝見無法挑釁魏三娘後,便轉戰當著眾人面狠狠的將兒媳臭罵一頓。眾人都聽得出是指桑罵槐,可畢竟人家管教自己的兒媳,若是多話,那便不佔理了。
可憐魏三娘活生生的被噁心了半個時辰,若非前頭侯爺過來派人遞話,只怕那位太夫人還要狐假虎威呢。
“你說,她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即便是嫡母,可畢竟現在侯府是萬寧候做主啊,她這樣下那位的面子,他就一點都不生氣?”
見李涇之竟然端起自己剩下的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也習慣了,推了他的胳膊一把:“快說啊。”
因為肚子裡面的孩子,兩人現在倒是越來越像老夫老妻了。
李涇之快速的吃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那位太夫人,是北狄的貴女,而老侯爺,則是南朝舊臣。”
那又如何?見魏三娘依舊不解,李涇之嘆了口氣,將話說的更明白了些:“南朝舊臣在北狄想要站穩腳跟,與北狄貴族之間的必要往來,也是很重要的一步。你當太夫人在後院做的那些孽事老侯爺不知?可她背後
的權勢,讓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萬寧候也是,他想要太夫人背後母族的支撐,就必須要容忍。”
魏三娘聽不下去了:“那這侯爺也太窩囊了吧,你沒瞧見,那位太夫人將侯夫人給罵成什麼樣了。簡直還不如個下人呢,夫人做成這樣,還不如街上的花子來的自在。這要是我”
“好了。”
李涇之拉住慷慨激昂的小『婦』人,無奈道:“說別人呢,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怎麼?聽說你今兒不舒服,可是肚子裡面的孩子又折騰了?”
“孩子好著呢。”她豪爽的一拍肚皮:“我那是看不慣有人作威作福的樣子,索『性』眼不見為淨。”
“放心吧,往後不會再見了。”
李涇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
魏三娘疑『惑』的接過來,勉勉強強辨認:
“調令”
“調令?”她猛然抬頭:“你要去哪兒?”
“這次,可不是我一個人啦。”他握著她有些微涼的手,笑道:“是咱們一家,要一起去盛京了。“
“啥!”
這下,換魏三娘傻眼了。
“大同如今已經穩定,金陵城也已經攻下。我帶兵在外轉眼已經兩年,也該是時候回去覆命了。”
“可是,可是”魏三娘環顧四周,目中依依不捨:“咱們家怎麼辦?都不要了?而且,盛京那麼遠,我這輩子還從未出過一次遠門呢。眼看我又要生了,不如,你直接去,我帶著孩子們在家守著。往後說不定你啥時候
又被調回來了,到時候直接回家多方便。”
小『婦』人話說的好聽,若是那眼珠子別狡黠的『亂』轉,就更好了。
李涇之苦笑,人家家的夫人,男人去哪兒恨不得都願意跟扇墜子一樣掛著。他家的可好,恨不得將自己拋的越遠越好。
看來這心,暖的還不夠熱啊。
“下個月才走,宅子先空著,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回來。至於路程,我已經回稟了王,咱們走慢些,應該不礙的。”
見魏三娘還撅著個嘴,他循循誘導:“再說,三娘離家都一年多了,你難道不想他嗎?”
一聽三郎,魏三孃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是啊,都好久沒看見了。這孩子,從前還一個月來一封信呢,最近幾個月都不見影,真是氣死我了。”
“等去了盛京就好了,咱們那邊的宅子,離著國子監也近,三郎可以每天都回去。到時候你就不用這麼心心念唸的唸叨兒子了。”
話雖如此,可是她心裡還有些不捨。
畢竟從出生到現在,三十二年的時光,都在這兒啊。
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三郎在盛京,大郎二郎如今在軍中,肯定也是要跟著調令走的。她若是留下,媳『婦』也得在身邊伺候。她又怎忍心讓小夫妻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