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出公主府,拓跋宏的臉色就變了。
方才明明還是一個文弱青年,然而在這一刻,搖身一變,身上的王者之氣四溢,而臉上的陰霾則似乎要陰沉的擰出水來。
他低聲對身側的暗衛道:“解決掉身後的尾巴,去老王爺的府邸。”
他自幼學習的便是帝王之策,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的話。尤其還是,反叛者的母親。縱然,那是疼愛他的姑母,縱然,她前不久還親自毒死了自己的兒子。
然而那又怎麼樣? 落水之前,那羅延平靜的面龐讓他永生難忘。他沒有忘記自己在看見這位戰神表哥之後是如何的驚喜,自然也不會忘記,他是如何的視若無睹,甚至冷漠的看著自己
被人狠狠的砍傷一刀落入水中。
沒錯,他說了謊。
然而那又如何?如今元華的地位還是舉足輕重,若是沒有她的扶持,自己這新君的位置,勢必會忐忑。
想到元華方才激動的樣子,拓跋宏的嘴角便浮起了一絲譏諷。
婦人之仁,說的應當是她吧。
畢竟毒死自己愛子這種事,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到的。然而既然做了,卻還要尋求一個心理安慰,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麼。
只是很快,當王府的牌匾出現在眼前時,拓跋宏便收起了一身的桀驁,搖身一變,又成為了一個十分沉穩的青年。
這一次,與方才在公主府不一樣,他信步閒庭,每一步都走的龍騰虎躍,充滿了自信。
一炷香之後,拓跋宏才從裡面出來。
誰也不知道,這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從拓跋宏滿意的眼神能夠清楚的看出來,這一次,他的目的達成了。
山路崎嶇,然而用上好的馬匹,一千里,不過三五日之遙。
蜿蜿蜒蜒的山路之間,有幾匹高頭大馬在飛馳。再日頭再一次落下升起,終於到了距離金陵城西南邊的城門。
這裡已經被李涇之的人佔領,卻一點都看不出戰爭的樣子。城門有士兵把手,百姓們或者是三兩人口,或者是牽著騾子,挑著擔子。有條不紊的排隊慢慢進城。
而這行人的出現,卻打亂了這個隊伍。
“我乃天子使臣,還不快叫李涇之出來接旨!”
高頭大馬上的男人趾高氣昂的捧著聖旨,嘴角輕蔑的望著這些愚民,對一側的呆若木雞計程車兵顯然不滿的很,再一次怒吼:“還不快叫李涇之出來!”
百姓們何時見過這般陣仗,一個個都哆哆嗦嗦的躲到了一旁,卻又心中好奇,偷偷的打量著,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變動。
就在這男人又要不耐的高聲叫喊,卻突然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不悅響起:“是何人在外頭大聲喧譁!”
話音剛落,便叫一個穿著甲冑的男子從城門裡緩緩而出。
而那些士兵在瞧見這人後,都紛紛叫了聲:“小李將軍。“
“你就是李涇之?”
馬上的男人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高高壯壯的身材,黝黑的面板,眉眼生的倒是不錯。只不過,竟然目無天子,在他看來,猶如個死人一般。
周圍計程車兵頓時鬨堂大笑。
“你這是什麼眼神?這是我們李將軍的長子,小李將軍。”
沒錯,來的正是李琰。 那羅延的死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措手不及。因此,原本已經決定的仗無限期的推遲。父親甚至消無聲息的散掉了一部分計程車兵,允許他們歸家種
田。
他有些不解,然而卻尊重父親的決定。同時隱隱覺得,這天,似乎又要變了。
父親是在幾日前,忽然一改焦慮的情緒,便的悠然自得。整日在書房裡面畫起了畫——他曾經去瞧過,一幅幅都是母親的小像。
然而他心中卻焦躁的很,這種焦躁是不能對弟弟和妹妹言明的。索性穿上甲冑,開始了嚴密了巡邏。
沒成想,就遇到了這一幕。
李琰冷著臉,望著眼前穿著風塵僕僕還不忘穿著錦衣華服之人,沉聲道:“來者何人?“
“哼。”
那人揚著下巴,輕蔑道:“你還不配跟我說話,去!把李涇之給我叫過來,等他老老實實的跪在我面前,我就......”
話音未落,便聽見嗖的一聲,頭上頓時一涼。再一看身後,一根長長的羽箭,正中紅心的穿過他的瓜帽,牢牢的釘在那顆老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