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都傳來了慘叫聲和喊殺聲。
天空中的閃電也像瘋了般,數百條接著數百條,無窮無盡。
偏偏沒有多少雨點伴隨著雷聲落下,根本不足以將數萬顆慌亂的腦袋澆醒。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無數光溜溜的屁股跌跌撞撞四下亂竄,無數惡貫滿盈的野獸舉著兵器互相砍殺,沒有任何理智,也不知道何為廉恥。
“停下來,不要亂跑,聽我的話,大夥一起列陣阻敵,不要慌,跟我一起列陣阻敵。敢再亂跑亂叫者,斬!”張鐵虎以槍做棒橫掃,將正從自己身邊逃過的四名賊兵一起砸翻。然後單手拎住其中一人的頭髮,大聲高呼。
但即使是這樣,依然沒有人聽他的,包括剛被他打翻在地的其餘三個人,麻利的爬起來,繼續向遠方狂跑。
只有被他拎住了頭髮的那名倒黴鬼,努力幾次都掙脫不得,淌著淚大聲哀告,“小王,放手,放手啊。不是小的不肯賣命,是,是上天降下神雷了,是我們報應來了。咱們這幾年殺人太多,還有很多人吃了人肉,現在終於招來老天爺的懲罰,降下神雷了!”
“放屁,有個屁的懲罰,那是毒王的炸藥,不是天上的神雷。哪有什麼老天爺,要是有老天爺,怎麼會看著我們被餓死,看著那麼多人被餓死。”張鐵虎用力將此人摜倒,揮舞著槍桿亂敲亂打。
“小王饒命,小王饒命啊!”倒黴的嘍囉慘叫著在地上翻滾,轉眼間,就被砸得奄奄一息,張鐵虎是張金稱的義子,張金稱自封為王,其他人便稱張鐵虎為小王。
此時張鐵虎一槍刺死了這個被炸藥聲嚇傻的嘍囉,舉著血淋淋的槍桿,堵向下一波逃兵,跟瘋子似的吼道:“站住,統統給我站住,再逃者殺無赦!”
一名嘍囉側身閃避,被他從背後追過去,捅了個透心涼。另外兩名潰跑的嘍囉眼睛頓時變得通紅,揮舞著兵器撲上前拼命。他們那點兒本事,哪是張鐵
虎的對手,後者手中長槍毒蛇般迅速擺動抽探,“噗”、“噗”兩聲,將上前拼命的潰兵戳翻在地。
“啊——”周圍的其他潰兵嘴裡發出一聲慘嚎,蒼蠅般炸開去。血並沒有激起他們的勇氣,唯一的作用是令他們儘量不靠自家小王太近。一邊跑,還有人不停地嚷嚷,“小王瘋了,小王瘋了,小王殺人太多,還吃過太多人肉,如今遭報應了,變成了瘋子,快跑,再不跑,大夥全都得死在他手裡!”
“放屁,老子沒瘋,沒瘋——!”張鐵虎被氣得欲哭無淚,狠狠將長槍戳在地上,喘息著看向馬蹄聲最激烈處。
“義父呢!義父,你趕緊出來組織大夥殺敵啊!”遠東軍距離張鐵虎已經很近了,但他沒有能力組織起兵馬迎戰,他相信義父有這個本事,可惜義父一直沒有出現。
比起張金稱,對這個寨子張鐵虎更有感情,因為這是他帶領張金城麾下一隊精兵,跑到這裡一手搶來,然後聚集流寇山賊一手建立的,如今已經有兩三萬人。
他看見被自己視為左膀右臂的兩名大頭目,躲在一群光著屁股的弟兄們之間,像受驚的綿羊般低著頭猛跑,但卻被一片弩箭射成了刺蝟。
他看見跟著義父逃來的左將軍帶領數十名義父的親兵忽然轉過身,大吼著對著追兵舉起的鋼刀,但卻在瞬間便死去,甚至連手中的刀都沒有揮出去,便被無數長長的鐵槍挑死或者刺死。
他還看見十幾個被自己收編的綠林高手,揹著搶來的細軟,像發了瘋的公牛般,在逃命的隊伍裡橫衝直撞……但在下一個瞬間,有一排整齊的槍鋒追了過來。將這些平日間在寨中沒有敵手的綠林高手瞬間全部刺死。
“這便是毒王的遠東軍……真他孃的厲害啊!”張鐵虎發現對方沒有發生任何停頓,也沒有發出多大聲響。就像犁鏵從被春雨澆透的荒地上走過般,輕鬆而又舒緩,甚至還帶著某種寧靜的韻律。
“這他孃的
到底是什麼軍隊?”張鐵虎打個哆嗦,立刻明白了弟兄們魂飛膽喪的原因,除了那一片炸燬寨牆的炸藥如雷鳴一般地炸響之外,更因為對方的騎兵每每整整齊齊的數十杆騎槍同時刺向一個方向,騎槍之下還有密密麻麻的馬蹄。任何血肉之軀,都不可能擋得住他們的腳步。
哪怕是破功期的高手出現在這些騎兵面前,面對高速刺過來的槍林,也只不過多堅持幾息而已,最終也只有逃命或者等死的份兒。一杆槍擋住不幾十杆槍,乃至上百杆槍的同時攢刺。
張鐵虎不知道的是,這種被聶小雨命名為坦克戰術的騎兵戰術是聶小雨新近才加到騎兵訓練大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