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聲中,罵聲響做一片。有又短又快的河東腔,也有低沉柔軟的關中調。兩地本來就離得很近,攻守雙方計程車卒們長得也幾乎沒什麼分別。
一樣的黑色頭髮,黑色眼珠,黃色面板。
也許姓氏相同,也許彼此之間還是遠親。
但是,在今天這個時候,城上城下的河東人和關中人卻必須分個你死我活。
他們彼此之間素不相識,沒有任何仇恨。
陰世師卻根本沒有注意這些,他死死的盯著一隊士兵抬著幾個箱子上了城頭。
不等有人跑來彙報,他便深吸一口氣,有些激動的跑過去。
“將軍,這是毛將軍讓人送來的火藥武器。”一名軍官抱拳向陰世師稟報。
“開啟!”陰世師看了這名軍官一眼,冷哼道。
“屬下遵命。”
那名軍官抱拳領命,揮手讓人開啟其中一個箱子。
陰世師看著箱子裡面形狀大小跟成人手握著拳頭相似的神秘武器,不由自主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連忙顫抖著問道:“這個火藥武器叫什麼?”
“回稟陰將軍,叫手榴彈。”那名軍官連忙稟報。
“如何使用,我們計程車兵操作起來會不會很難?”陰世師追問道。
“陰將軍放心,卑職帶來的這二十個人全會使用,將他們分散在這邊城頭上,讓士兵將他們保護好,這三箱手榴彈由他們使用就行。”軍官大聲回答。
陰世師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這隊護送手榴彈上來計程車兵,點了點頭,下令道:“讓他們間隔三十步守在這邊城頭,本將會安排人保護好他們的。”
那軍官微鬆一口氣,立刻帶著人抬著手榴彈去安排。
…………
…………
絳白相間的戰旗下,北邊李淵麾下大將李安遠帶領五千士卒對長安城東牆進行了瘋狂攻擊。
大約有一成半計程車兵倒在了前衝的路上,殷紅的血在地上染成了血泥,讓後跟上來的弟兄一步一滑。
但李安遠卻沒有讓隊伍停下來休整,他知道長安城對李淵集團的重要性,誰率先攻入城中,即使後面爭奪天下中再沒有大的戰功,便已經坐實了開國功臣的位置。
李安遠下令讓攻擊者分散成百人一組的攻擊陣列。走在正前方的弟兄高高舉著大盾,將濃煙後飛來的流矢擋在佇列之外。盾牌手後緊跟著的是弓箭手,他們邊走邊彎弓,在隊正的喝令下發出齊射,羽箭撕裂煙塵,打得城牆上防禦設施叮噹作響。
與弓箭手拉開十餘步的距離,是一輛輛高聳入雲的攻城梯。推著雲梯計程車卒們儘量靠近安放梯子的車廂,以免成為對方神箭手的目標。
只是儘管他們小心謹慎,還是有人在行進途中被流矢射殺。死者的血塗在白慘慘的木茬邊緣,紅得讓人眼睛發痛。
數十輛雲梯之後,是五輛由巨木,牛筋,鐵釘,繩索組合在一起的龐然大物。
那是李世民花費重金從遠東軍范陽郡地盤上挖過來的工匠,又花費重金打造的攻城利器,可以把兩百多斤的石頭髮射到一百五十步之外。
這些天攻打其他城時,此物就讓守軍吃足了苦頭。土木結構的城樓只耗了半天左右就被砸塌,當守將的屍體在大梁下被發現後,城上計程車卒立刻作鳥獸散。
第一波試探性攻擊在兩個時辰之後宣告失敗。防守長安東側城牆的左翊衛將軍陰世師戰場經驗非常豐富。在還沒有使用手榴彈的情況下,他便用石塊和開水給攻擊者計程車氣造成了很大打擊,害得不少弟兄撤下來後,望著城牆直打哆嗦。
不過這也在攻守兩方主將和經
驗豐富將官們的預料之內。
“盾牌手,原地結陣!”當前排士卒推進到距離城牆五十步之內後,李安遠大聲命令。他身邊的親衛立刻吹響號角,將領軍者的命令傳進每一名士卒的耳朵。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李家軍用淒厲的節奏宣佈第二輪攻擊開始。盾牌手快速將巨大的木盾戳進腳下泥土,然後蹲下身軀,用胳膊勾住盾牌後的把手。一座座簡易柵欄瞬間在戰場上構築完成,柵欄後,弓箭手同時舉弓。
“弓箭手,三輪射!”李安遠的命令化作角聲傳來。聽到命令的弓箭手們快速鬆開弓弦。
羽箭如飛蝗,衝破濃煙,帶著風聲砸向城頭。大部分被對方的盾牆擋住,少部分鑽過盾牌的縫隙,殺死後邊的敵軍。還有個別半途落下,砸在城牆表面,撞碎剛剛凝結不久的血冰,露出城磚本來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