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迎著無數道或忐忑或憤恨或麻木的目光,王君臨負著手走上木臺,後面的一隊士兵押送一百多人走上看臺。而在他與無數百姓之間是一萬精銳大軍。
王君臨走上木臺,先朝鴉雀無聲的人群淡淡掃了一圈,然後再看了看遠處帶著一隊府兵看著這邊的董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上前踏了兩步,王君臨面朝十數萬百姓,丹田用力,聲音傳出數里之遠:“本官乃大隋秦安侯,大隋皇帝陛下欽封的雍州張掖郡鷹揚郎將,鎮遠將軍王君臨,你們之前肯定認識我,但從今日起,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模樣!”
“去年入冬以來大雪不斷,直到今年立春之後,天『色』多是陰沉,大雪時時降臨,致使我雍州北邊三郡遭愛雪災。隨後便出現流言,說是本侯放火燒山,引來天譴所至。”
“本侯做事敢作敢當,去年吐谷渾人犯境攻打西平郡之時,有五千突厥騎兵冒充吐谷渾人在我張掖郡燒殺劫掠,本侯將他們誘騙到祁連山中,的確是放了一把火,將他們全部燒死了,也的確燒死了一部分山裡面的生靈。但祁連山中在大冬天的能有多少生靈,大家身為本地人,難道會不知道。就這件事情會讓老天降災?”
“是本侯做的事,本侯拍拍胸脯認便認了,但若不是本侯做的事,本侯豈能認,是非曲直,黑白善惡,公道自在人心,知道你們都不信,本侯有口難辯,今日帶來一百七十四人,這些人你們中有許多都應該認識,他們前些日子散佈在金城郡各處,散佈流言,編造謠言,打著本侯的名號,做一些欺壓百姓之事,本侯聽說之後自然怒極,所以派人將他們抓了過來!”
說著王君臨轉過頭,眼裡的笑意漸漸變冷,揚聲道:“現在這些人會將何人指示他們,目的又是什麼,其中黑白曲直,當著大家的面,給大家說清楚。”
押著最右邊一人的兩名將士將他往前一推,那人頗有些肥碩的身軀踉蹌兩步,被推到臺前站定。
“此人是十里鎮的里正,我們從北邊來往金城郡的百姓,都被他搶了身上的財物,還說……還說是奉……”
頓時有不少災民認出了此人,見他此刻被五花大綁的模樣,臺下人群發出一陣驚疑的竊竊議論聲。
這位十里鎮的里正臉『色』蒼白,神情慘淡,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垂頭不語,王君臨耐心等了片刻,見他不發一語,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那兩名將士頗有眼力,見狀上前朝這裡正膝彎處狠狠一踢,里正撲通一下面朝百姓跪在臺前,疼得不由自主慘叫。
“將所有真相說出來,否則讓你生不如死,殺你全家。”沈光在旁邊低聲冷冷地道。
聽出沈光語氣裡森然的殺意,這位平日在鎮子上勢力頗大的里正身軀狠狠抽搐幾下,抬頭朝百姓掃了一眼,然後垂下頭去,大聲哭喊道:“一個多月前,雪災出現之後,隴西李氏來了一個管事,將我和縣裡面一些人叫到了一起……總之,這流言是隴西李氏讓人散佈的,我帶人搶災民的財物並且打著秦安侯的名號,也是隴西李氏吩咐我這麼做的。”
臺下百姓短暫寂靜片刻,然後發出轟然的議論聲。
空地邊沿,遠遠靜觀的董波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見事態已覆水難收,董波咬著牙,原地狠狠跺了跺腳,轉身朝司馬府跑去。
王君臨森然道:“下一個!”
如此這般,一百多人一一說出真相,百姓們早已譁然一片,特別是其中有近半人提到,隴西李氏將擁有糧食的貴族和大地主們強行送走,藏了起來,讓官府想籌集糧食無從籌集的時候,災民們頓時憤怒了,開始大聲咒罵隴西李氏,跟炸了鍋似的喧囂起來。
所謂眾口鑠金,若是一兩個人這樣說,未必讓這些百姓相信,但足足一百七十四人都這樣說,而且這些人中每一個都有一些災民認識他們,在臺下一傳十,十傳百,對這些人說的話便信了十分。
“你們其中有一部分是受一些官吏的指示,你們現在一一將他們的姓名和官職說出來,本侯保證你們的家人絕對不會受到威脅和報復。”
一部分人渾身一顫,臉『色』迅速蒼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沈光冷冷一笑,輕聲道:“你們若是不說,不光你們死,你們的家人也難逃一死。”
這些人頓時眼淚流得更急。
他們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參與到對付王君臨的這件事情中是一件多麼蠢不可及和找死的事情。
木臺上,王君臨負手望天,冷冷地道:“本侯在等你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