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山朝何褚盛微微頷首，側眸看向蘇老爺子。

後者捋了捋鬍鬚，淡淡道：“小何啊，坐下吧。”

何褚盛有些忐忑的落座，雙手無處安放，模樣拘謹得像個參加面試的小學生。

蘇蒙勾著池顏的肩，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小顏，這就是聞名海外的何大導演嗎？假的吧？”

“我也覺得是假的，但他的確是何導。”池顏抿唇偷笑，她也沒想到何褚盛見她外公會緊張成這樣，說出去估計沒人相信。

蘇老爺子將何褚盛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老眼閃過一絲滿意。

的確比池志明好多了，他女兒的眼光不錯，只是……命不好。

他們蘇家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虐，老伴病死，女兒患精神病，兒子從軍殉職，連屍體都找不到。

一想起來，蘇老爺子就有些傷感，雙眸微微溼潤。

他抹了一下眼睛，沉聲道：“阿月在後院，讓小顏帶你過去吧，她可能記不得你了。”

“好，謝謝蘇伯父。”何褚盛激動的站起身，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還以為得費些口舌，才能讓蘇老爺子同意他見蘇莘月。

但沒想到老爺子主動提起。

厲景琛接到一通越洋電話，還在院子裡聽，池顏便把小漾交給蘇蒙，帶著何褚盛朝後院走去。

……

正月初，寒風獵獵，女人依舊站在石桌旁望著遠方，背影看起來消瘦孤寂。

何褚盛剛走到後面便看到這熟悉又顯得陌生的身影。

她依舊像當年那般背脊挺直，但何褚盛又感覺到她身上少了些什麼。

池顏想到昨天蘇莘月情緒激動的說不想見到姓池的人，便在幾米外停下腳步，“何叔叔，你過來和媽媽聊聊吧，我在這裡等你。”

“好。”何褚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腳步匆匆的走向蘇莘月，“月兒！”

蘇莘月仿若未聞，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站在風中。

何褚盛脫下西裝外套給女人披上，柔聲道：“月兒，你還好嗎，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蘇莘月這才偏過頭朝他看去，當她看見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容時，失神的雙瞳驟然收縮。

“褚盛……”她驚撥出聲。

池顏意外的挑眉，沒想到兩人將近二十年沒見面，蘇莘月竟能一眼認出何褚盛。

“是我，”何褚盛眼眶微紅，“月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避開了。

蘇莘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淚光閃爍的雙眸透著恨意，“你別碰我！何褚盛，當年如果不是你離我而去，我就不會……就不會……”

她伸手掩著嘴，腳下不斷後退。

某個不堪的畫面從腦海裡閃過，她眯起雙眼，怒吼道：“你給我滾！當年沒有你，現在也不需要你！”

說話間，蘇莘月扯下西裝，惡狠狠的扔給他，“滾！我不稀罕你的憐憫！”

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池顏，她的情緒便更加激動了，“還有你，你這個姓池的人，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媽媽，我……”池顏張了張唇，話未說完，就措不及防捱了一耳光。

其實這一巴掌可以避開，但她怕傷到蘇莘月……

說實話，她很心疼她。

蘇莘月收回手，眼神陰測測的，“你給我閉嘴！別叫我媽媽，我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