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守夜,即使一個人睡得昏三倒四,但絲毫不影響兩人之間的融洽氛圍。 鄭秉軒閉眼靠在樹上,手中有規律的纏繞著秦歲竹順滑的黑髮。他知道,在陽光照射之時,終於被養好的髮絲會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像極了一匹黑色的綢緞。 這就是他近一個月以來的成果。 比起剛開始瘦骨嶙峋的模樣,現在的秦歲竹已經有了少年人真正的姿態,他天真爛漫,喜歡一切新奇的東西,但在人際交往方面,卻又懂得許多的道理。 知世故而不世故,簡直太令人著迷了。 鄭秉軒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腦子裡每天都想著打籃球,再不濟就是和家裡人鬥智鬥勇地逃離興趣班,哪裡會去操心這種瑣事。 對比之下,就顯得秦歲竹尤為突出。 鄭秉軒把模模糊糊起身想要替他的秦歲竹壓回去,還輕輕地拍著後背哄他,“還早,再睡一會兒。” 本就不怎麼清醒的秦歲竹,頓時被這種溫柔攻勢所俘獲,連怎麼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夜半,繁星點綴的天空變得黑暗,帶著溼意的大風颳過樹梢,響起了一連串的簌簌聲。 鄭秉軒將秦歲竹小心地抱起來,放進溫暖的車廂裡,除去鞋襪之後,他抽出一條薄被,動作輕緩地蓋對方身上,還刻意用被角掩住了耳朵。 秦歲竹被弄得有點癢,翻了個身,背靠著車廂繼續陷入睡眠。 鄭秉軒出去滅掉火堆,然後趁夜駕起了騾車,吉吉和旺旺(兩隻/匹騾子)好像也知道天氣不對,非常溫順地甩著尾巴出發了。 黑沉沉的烏雲下,鄭秉軒的視野受限,只能儘量的尋找平坦的道路前進,這與他們之前的方向偏離了一些,但此時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 騾車趕了不到一個時辰,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來,噼裡啪啦地砸在了改裝過的車頂上。 轟隆隆的雷聲從遠處傳來,昭示著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終於清醒了的秦歲竹第一時間就找來了厚衣服和早已準備好的蓑衣,揭開簾子就披到了鄭秉軒的背上。 “鄭大哥,你快把衣服穿上。” 這種時候要是淋雨感冒了,可就危險了。 鄭秉軒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隨手接過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隨後將蓑衣一甩,就係好了繩子。 秦歲竹順手將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鄭秉軒調整了一下姿勢,下一秒就把秦歲竹塞了進去。 “你好好在裡面躲著,你身體弱,千萬不能淋雨。” 秦歲竹想想自己的眼睛,把幫忙趕車的話嚥了回去。在藥物和食補兩方面的養護下,他夜盲的症狀已經減輕了很多,但並不足以支撐他在夜間安全趕車。 不過秦歲竹也沒閒著,而是從行李裡掏出抹了桐油的紙張,分大小剪好之後,把兩邊通風的窗戶糊了起來。 還有車廂最後面單獨聊出來的通風口,秦歲竹更是耐心地多貼了好幾層。 濺溼的地方用幹麻布擦乾淨,髒了的簾布拆下來準備明天換洗,直到手邊再也找不到能幹的活,秦歲竹才靠坐在距離駕車處最近的地方,默默地聽著鄭秉軒趕車的動靜。 有力的雨珠被阻擋在外,接連不停的砸在阻擋物上面,搖搖晃晃地蠟燭堅強地支撐著,連潮溼的空氣都焦灼了幾分。 裡面的人坐得不安穩,外面趕車地鄭秉軒卻是沒什麼大影響。 雨雖然很大,但它是斜著砸過來的,對於視線的影響已經降到了最小,就是泥濘的土路不是很好走,一個不小心,車轍就會陷入到泥地裡去,比晴天趕路要難上很多。 好在兩匹騾子很給力,在雷聲抵達他們頭頂時,拉著他們進了一座破廟。 破廟是真的破,整個頂上都沒有幾塊完整的瓦片,在慘白的閃電下顯得更加破敗。 鄭秉軒趕著騾子和馬車一起進了避雨的地方。 喲呵,巧了。 “你怎麼來了!”窩在稻草堆裡的趙暄猛地坐直,那驚恐的神情,好像見了鬼似的。 鄭秉軒沒搭理他們,而是去了離他們最遠的一個位置,把車停到了下小雨的屋簷下,然後將秦歲竹扶了下來。 “踏板滑,小心一點。” 秦歲竹靈敏地跳下車,“快讓我看看裡面的衣服溼了沒?” 鄭秉軒把去了束縛的騾子牽進了偏殿,找了一個勉強能遮風避雨的角落拴了起來。吉吉旺旺先後打了個響鼻,頂著溼溼的腦袋就蹭過來。 鄭秉軒推開它們的頭,解開了身上沾滿水的蓑衣。“我沒事,你看,衣服都是乾的。” 秦歲竹伸手去試,在發覺只有一點潮意之後,鬆了口氣,“我去生火,你把車廂安置一下,順便把之前買的藥也帶過來。” 鄭秉軒答應了,不過他拿來的不是藥包,而是巴掌大的兩塊生薑,“熬點了生薑水吧,給騾子也喝一點,試試有沒有用。” 秦歲竹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熬出了一陶罐地薑湯,還奢侈的放了紅糖。 他先給鄭秉軒盛了一碗,確定對方不要了之後,又給自己備了一碗,然後拿出平時喂騾子的木盆,將滾燙地薑湯倒了進去,摻了些涼水端了過去。 看完整個過程的趙暄臉色鐵青,薑湯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