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冷眼看多了,宿獻珘對惡意的感知,靈敏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 而且池漾的變化真的太大了,不能不讓他起疑心。 前幾天的池漾還對他喊打喊殺,威逼利誘地想要他立馬退婚,還他姐姐自由,甚至還做出想要他命行為。 今天的池漾竟然帶著他找了大夫,聽醫館的學徒說,還為他買了非常貴的藥膏。 這太稀奇了。 宿獻珘盯著池漾瞧了會,把時間又往前推了推。 可能從前天開始就變了。 原因會是什麼呢? 新的陰謀? 新的玩法? 不管是哪一種,宿獻珘都覺得可笑。 他來到煙城,不是為了攀上池家,他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池家的大小姐牽扯上,而且他對池煙一點興趣都沒有。 契約卷軸確有此事,但他並沒有拿這件事要挾池家,他不過是想趕緊解除婚約,從池家拿到他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而已。 可這些眼睛長到天上的人根本不聽解釋,直接認定宿獻珘的目的就是為了婚約、為了資源,想讓池家認定這門婚事,最好養他一輩子。 宿獻珘不是沒有解釋過,只是事實證明,那些人只信他們想信的,沒有能力的宿獻珘的話,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 或者說,宿獻珘本人就是帶給他們樂趣的源泉。 惡劣的世家子弟胡亂揣測,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引導,宿獻珘被迫成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乞討者。 而現在,一個曾經百般欺辱過他的人,卻像忘了這一切似的,無辜地站在他面前,問他吃不吃饅頭。 任宿獻珘的心理素質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刺兩句。 “這又是什麼新的玩法,池少爺?” “要報復,你大可直接動手,不需要如此的拐彎抹角。” 這話池漾可不愛聽了,他啪地將饅頭拍在桌子上,“兄弟,你現在吃的藥是我買的,住的病床是我花錢租的,可不興這麼說話。” “哦?那池少爺可就虧了,那些靈石,我可還不起。”說完,宿獻珘還譏誚地冷笑兩聲。他不動如山地坐在原地,肩背挺直,並沒有因為是普通人就覺得低人一等,反而給人一種病美人的錯覺。 池漾深呼一口氣,沒有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他比誰都清楚,宿獻珘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反派,最小氣了。 他把視線傾斜,看了眼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剛盛了藥汁的湯碗,沒和渾身是傷的病人計較。 “我也沒想過讓你還。” 反正饅頭都已經吃完了,他還能吐出來不成? 池漾大步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床邊,直言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讓人打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 “所以,我們握手言和。” 說著,池漾伸出一隻手,非常認真地盯著宿獻珘。 宿獻珘瞳孔猛的一縮,既被突然的靠近所驚到,又被池漾眼中的認真所影響。 說的跟真的一樣。 但他怎麼可能還會再入套? 宿獻珘閉了閉眼,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池少爺說笑了,我們之間並沒有矛盾,也不需要握手言和。” 池漾皺了皺眉,以前都是別人捧著他,他還真沒有感受過這種挫敗感,就,挺讓人不爽的。 他有些不耐煩地起身,“既然如此,我就當你原諒我了。” 話音還未落,人就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宿獻珘扯了扯唇,不知道是在笑他還是在自嘲,好一會兒才挪動著沉重地病體,準備從床上下來。 免得等會兒被人趕出去。 結果他的腳還沒有碰到地,就被端著盤子進來的學徒喊住了。 “唉唉唉,你幹什麼!傷口還沒長好,現在還不能下床。” 他這次傷得不輕,再加上發熱的影響,整個人都沒有一點力氣,突然被這樣一吼,喉間一直刻意壓制的癢意頓時壓不住了。 宿獻珘忍不住捂著嘴咳嗽起來,伴隨著胸口的悶疼,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被銳器切割著一般,讓他痛苦不已。 宿獻珘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脖子,才堪堪將喉嚨間的腥甜壓了下去,他眯了眯眼,把因為咳嗽而沾溼的眼睛藏了起來,“我沒有靈石支付接下來的治療費用。” 倒了一杯溫水過來的學徒有些驚訝的開口,“池少爺已經支付了接下來七天的治療費用,你不知道嗎?” 宿獻珘怔住了,他,不知道。 池漾也沒說。 學徒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一邊把水遞給宿獻珘,一邊繼續說著,“我才出來的時候還叮囑我給你做一些易消化食物,說你挑食,不肯吃熱饅頭。” 學徒模仿著池漾的語氣,把最後幾個字說得重重的,像不吃饅頭這件事是特別罪大惡極的一樣。 宿獻珘突然就笑了,雖然轉眼即逝,但這個笑容確實存在過。 學徒眨了眨眼,突然不相信外面的那些謠言了。 什麼面白如鬼,醜如夜叉,全都是屁話。 明明挺好看的。 就是太瘦了些,皮包骨頭的確實有點嚇人,骨像再美也禁不住沒肉撐著。 “你趕緊躺回去,我把飯端過來。” 宿獻珘藉著學徒的力,重新坐回到床上。和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