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頭山的大火整整燒了一夜，清晨天邊亮出魚肚白，南邊的大火還沒燒完。

可能明軍的‘膽子’在女真人看來相當震撼，天色大亮以後，能看到四周幾萬人望向山頂吃驚的眼神…

為啥呢？

因為一句千年流傳的諺語，晚霞紅如血、明日雨滿天。

宛平侯剛剛戰神山火，馬上就能召來一場雨。

天空中陰沉沉的，不可能下大雨，但也肯定會來一點。

老天爺給皇太極又來了當頭一悶棍，林威甚至想笑，前兩天自己可沒有多發愁，皇太極你可別瘋。

火箭溜怕水泡，與二踢腳一樣，裡面包裹推進劑和分割爆炸藥的‘隔牆’是硬土、黏土，一泡水肯定完犢子，但也不太擔心雨淋，頂端樹膠密封，頭朝上放到高處就可以。

於是，布木布泰看到了無數超級大煙花並排豎到一起，嘴巴能塞下雞蛋…

林威早上又喝了一碗人參湯，感覺渾身充滿力氣。

今天是大戰時刻，皇太極熬不下去了，午時前必須進攻，否則他和林威都成了一個笑話。

林威不怕別人笑話，但他皇太極可承受不住。

鎧甲穿戴整齊，出門活動一下腰身，無論多少算計，最後還是回到戰事，先打完再說吧。

丁賢思悄悄來到身後，“夫君，昨晚我故意把手銃放到身邊裝睡，她們沒有刺殺的意思。”

林威回頭拍拍她的臉，“娘子不是話本看多了，就是被京城的陰謀家帶壞了，我陣亡他們都承受不起，更別說刺殺，老子的命對女真和科爾沁來說是災難。

這是族群間的生存競爭，不是京城的權力爭鬥。

我若死了，東江徹底無人節制，屆時東江二十萬士兵就是一個個扛著火藥的瘋子，不給我報仇他們誰也領導不了，先完蛋的是朝鮮，接著完蛋的就是遼東。

朝廷為了大寧和遼西安穩，也不得不全力進攻遼東挽回聲望，報仇雪恨的戰爭更殘酷，以後有沒有女真都是個問題，科爾沁也會被牽連消失。你看，有時候做皇帝也挺憋屈。”

丁賢思才明白對面女真人的行為邏輯，頓時呆在原地，

林威大步來到北面的山樑，穿過絲絲青煙，能看到北面女真人準備攻山的陣型，弓箭手巨多，林威甚至能想象，前面的弓箭手陣亡，後面的人會撿起弓箭繼續。

“侯爺，屬下覺得應該與皇太極…”

林威直接打斷楊鎬的廢話，“你閉嘴吧，沒有流足夠的血，使者說任何話都是放屁，打掉他的信心再說。”

楊鎬頓時無語，旁邊的毛文龍道，“昨晚有很多馬受驚，末將殺了不少，早上發現很多馬都奄奄一息。”

林威還真沒注意，扭頭看了一眼拴馬的地方，擺擺手道，“算了，活著也沒糧草餵馬，我們又沒空做乾糧，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四個字好像被老天爺聽到了，林威伸手掌心向上，抬頭怔怔看著天空，下雨了…

雨不大，但一瞬間兔頭山就籠罩在白霧中。

“諸將聽令，女真人一定會不分主次同時進攻，親衛手銃、長銃火器、弓箭手，按照軍械平均分配到三道山樑，本侯與沈老三守北面，秦祚明守西面，毛文龍守南面，抽三千步卒居中策應。第一次接戰，弓箭手遮蔽山腰，放他們上山後持手銃快速滅殺，我們必須用有限的彈藥發揮最大的殺傷力。”

“是，末將遵令！”

“告訴兄弟們，依託石頭樹木冷靜射擊，放近了打，每支火銃必須保證留四顆彈藥，若奴酋不現身，本侯會用火箭溜逐步開道，傍晚我們回家。若奴酋現身，我們得集中送給他身邊的中軍，然後下去活捉他。”

兩刻鐘後，明軍已全部完成防禦姿態，林威把無關人等攆到山頂中間的凹地，尤其是楊範兩個碎嘴，避免動無意義的口舌。

山下人影重重，從旗幟上看，北面是兩紅旗，西面是兩黃旗，南面是兩藍旗，兩白旗則摻雜在西北兩面。

皇太極在西邊？林威用望遠鏡掃了兩圈，什麼都沒發現。

不管如何，兩藍旗肯定不是重點，所以林威才讓‘不熟悉’火銃的毛文龍去守南邊。

兩黃旗和兩紅旗的蒙金兩族士兵死兩萬，應該是女真能維持自身地位的極限吧？

等待有點漫長，昨晚熱的喘不上氣，今天雨淋溼鎧甲，風一吹又是冷得直哆嗦。

不知過了多久，北面大山突然傳來沖天號角…

林威猛得看向北面，皇太極，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