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子城投降的女真人有一千人，大大出乎秦祚明的預料。 但等范文程認出兩個頭領，又認為很正常，他們投降的原因不是怕死，而是怕連累他們的主子死。 因為除了豪格，還有一個貝勒爺，多爾袞。 多爾袞作為叔叔，比豪格年齡還小三歲，但他非常特別，努爾哈赤娶了烏拉部的公主，也就是他母親阿巴亥，才讓海西女真徹底歸心，所以阿巴亥才是大妃，孩子地位自然特別高。 天命五年（萬曆四十八年），努爾哈赤廢太子位，立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德格類、嶽託、濟爾哈朗、阿濟格、多鐸、多爾袞為和碩額真，共議國政。 多爾袞當時八歲，位於四大貝勒之後的‘第二梯隊’，且多爾袞領著最多的牛錄數，實際地位只在同母兄阿濟格之後，算是第二梯隊裡的寵兒，就算他從未參與實際政務，論資排輩，也是奴酋家裡靠前的人。 這樣的人皇太極登上汗位後只能好心‘培養’，多爾袞也不負眾望，政治軍事都有獨特見解，這次圍獵宛平侯，多爾袞就認為應該第一時間進攻，不能給林威喘息時間。 這個建議誰也做不到，但皇太極到連山關後，把多爾袞留在了本溪，與兒子豪格、李永芳一起節制附近兩萬人。 得知林威西逃，兩人認為明軍最快明日才能到鴉鶻關，想急切堵住明軍立大功，先前派出一千人駐守葦子城，又把三千騎軍集合起來連夜奔襲。 他倆與代善、李永芳毛病一樣，萬萬想不到明軍這麼快… 豪格也算有點義氣，自認為是皇太極的兒子、明軍眼裡的皇子，反正逃不過，不如與林威‘交流’兩句，找個藉口讓多爾袞逃出去。 只有多爾袞出去，兩白旗兵馬才會安穩，說起來他遠比豪格重要，只是沒想到林威一點交流的意思都欠缺。 范文程看到兩人，瞬間就明白多爾袞身份複雜的好處，但多爾袞傲氣的很，不屑與他說話，只有豪格交流了。 但兩人交流什麼呢？范文程也做不了任何主，不鹹不淡譏諷兩句，等候林威下山。 楊鎬來到關城把他拉到院中，壓低聲音道，“侯爺受傷了，我們得在此地停留一下，你想辦法放兩個女真人回去，討價還價不現實，讓皇太極心亂就可以，最好他們不要命的派兵來救援。反正這兩天山中依舊難行，他們只能順著驛道來增援。” 范文程一瞬間如中了定身法，楊鎬又踢了他一腳，“應該不重，可能腿腳不便，別發呆。” 范文程扭頭瞧老頭一眼，“楊大人，你想害死我呀？侯爺入山以來，雖然與我們好說好商量，但他哪個決定聽我們的建議？” “哦，也是，老夫著急了，那就等等吧，侯爺也許是故意停留，讓女真調兵遣將圍過來。” “除了鴉鶻關外的人能跟上來，方圓百里哪還有大軍阻擋我們，侯爺眼裡一直盯著皇太極。” 連續兩句話讓楊鎬落入下風，他感覺自己太累腦袋僵了，連連點頭，到旁邊歇一歇，得再想一想。 啪啪啪~ 林威的親衛下山，雙手持銃不由分說把一千人殺了。 明軍對殺蠻夷沒有任何負擔，所有人都見怪不怪。 親衛頭領來到范文程身前，“範先生，侯爺吩咐放豪格和多爾袞回去，我們在赫圖阿拉把薩哈廉都放了，沒必要難為他們，連戰連敗，侯爺想看還有多少人為建州賣命。” 親衛頭領說完，與另外幾人找了個帳篷，吭哧吭哧上山去了。 范文程與楊鎬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戰法？ 不管什麼戰法，范文程沒膽子去敘說留下兩人的好處，腦子轉了一圈，再次來到關押兩人的石屋。 “豪格，侯爺說你寧肯自縛掩護叔父離去，是心懷大義之人，侯爺決定放你們兩人回去，請吧。” 豪格什麼都沒說，他又不是聾子，眼看向剛才火銃聲的方向咬牙切齒，“卑鄙，他們已經投降了。” “貝勒爺想去陪他們嗎？罵人要看看場合，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放肆…” 豪格被多爾袞拉了個趔趄，後者對范文程淡淡說道，“轉告宛平侯，大金必收他性命，我會親自為他選一副好棺材。” “貝勒爺說這狠話實在可笑，你好像忘了，自己的母妃還是階下囚。” “那就請明朝殺了她，我還會送一副好棺材。” 范文程閉嘴了，兩人大步到關城外，隨便騎了兩匹馬揚長離去。 接下來該輪值的輪值，大部分都在睡覺休息，只有他們兩人毫無睡意，此地多留一日，意外太多啊。 時間在太陽偏轉中慢慢流逝，下午申時，山上的親衛下來傳令，讓兩人到山上說話。 林威的帳篷在一個東西向的凹地中，背風又能曬太陽，裡面還挺暖和。 兩人進帳，看到丁賢思在旁邊倒水，林威穿個大褲衩斜躺在厚厚的毛皮中，好像剛醒來。 楊鎬突然下跪，“侯爺萬萬保重，意氣之爭乃人生大忌。” 林威吭哧一笑，“楊老頭，什麼時候把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改一改，前幾天說老子為了一線通天路，你是想我會殺了代善直接跑到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