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上下無聲對峙不到兩刻鐘，噠噠的馬蹄聲響起。 正西方向十名騎士率先返回，太快了，可能十里都不到。 領頭之人到范文程身前立馬，“範大人，西邊轉過兩個山頭有大軍埋伏，山谷中全是人馬，山中隊伍無法判斷人數，所見至少五千人。” “他們在做什麼？” “騎軍和步卒全在地下坐著休息。” 范文程點點頭示意騎士回隊伍裡面，扭頭對楊鎬道，“這應該是南山斥候先一步傳令阻止他們前行，他們想下午趕到赫圖阿拉。” 楊鎬表示贊同他的判斷，一群人緩緩退後返回，齊齊上馬等候蘇子河方向的騎士，他們大概很快也能回來。 轟轟轟~ 大批騎軍的奔馬聲在山谷中異常響亮，范文程和士兵們齊齊安撫胯下戰馬，鴉鶻關方向馬蹄聲越來越急… 片刻之後，大約兩千騎軍轟隆出現在大路中，旌旗獵獵，鎧甲暗紅，女真人盯著東江二百騎，個個雙眼噴火… 范文程和楊鎬不為所動，雙方已經明牌了，有東果的性命，完全可以返回。 又等了一刻鐘，蘇子河方向的騎士才返回，就算他們稍微遠一點，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抵達古勒寨。 范文程哈哈大笑，朝對面大喊，“貝勒爺豪氣，赫圖阿拉西關十里放東果公主回家。” 說罷二百人掉頭向來路狂奔而去，在他們走後僅僅幾息，蘇子河方向更多的騎軍轟隆來到杜突山下。 懸崖上樹林間，一個魁梧的胖子眼睜睜看著范文程離去，揉揉眉心苦惱不已，身邊兩溜女真貝勒和將軍鴉雀無聲。 二十多天前，草原幾方勢力總算聯絡妥當，準備草色青青時節進攻大寧，剷除宛平侯對草原的威脅。 代善建議秘密關押阿敏，同時他自己到遼南坐鎮，放棄寬甸六堡，大軍守鳳凰城，堵死東江從遼南進入遼瀋救援西邊。 皇太極卻認為攻城守城均是下下策，機會得自己創造，得讓毛文龍‘玩花活’，得讓東江有機可乘，然後主動出擊打退他們，才能為西邊創造奔襲的時間。 但僅僅十天後，密諜從朝鮮探知一個足以改變的大勢的異常情況，毛文龍並不在東江，反而宛平侯突然出現在朝鮮。 我靠，釣魚釣到鱉。 皇太極和代善多少了解一點林威的狡詐，毛文龍是好歹會小心作戰，林威卻是個無所忌諱的戰爭瘋子，逮住機會毫不猶豫就能撲上來。 但釣餌已經撒出去了，得立刻應對。 若是毛文龍，只需要考慮寬甸、鳳凰城和水師的攻擊就可以，但是林威…這些能想到的地方都不會，他不屑。 指著地圖轉一圈，距離鴨綠江三百里，深山老林隔絕的赫圖阿拉，就像一個後背對著東江的耄耋老人。 別的將軍沒有補給，絕不會想穿越無人山區、絕不會想著穿越崇山峻嶺，但林威一定會。 那他有沒有可能親自來？ 他不來，赫圖阿拉多大的戰事都沒有意義，他來，留住他，那…整個形勢逆轉了… 兄弟倆簡直是宛平侯肚裡的蛔蟲，立刻安排應對。 為此還把擁有海東青的兄弟配備到赫圖阿拉南關之南，以便第一時間發現大軍偷襲。 為此代善坐鎮古勒寨，總領赫圖阿拉西關外十幾個寨的駐軍和一萬騎軍。 為此皇太極坐鎮本溪，暗中調派人手到遼南，以便同時解決偷襲的大軍和阿敏。 兩手準備兩手都要解決，什麼都想好了，就是沒想到林威只帶著火器兵突襲赫圖阿拉。 過程全猜到了，結果依舊大大出人意料。 明軍人數太少、跑的太快、作戰更快，不僅沒有提前發覺，赫圖阿拉還毫無抵抗之力，連據城而守等待援軍的時間都沒有。 代善為了包抄他們，立刻派身邊四千人翻山越嶺到南關之南堵後路，結果身邊沒兵了。 調集別處的兵馬至少需要一天時間，這TM…什麼都來不及，范文程那個賤人打了個時間差，一切就全明白了。 現在既不能進攻，也不能後撤。 兩萬人若到赫圖阿拉，林威拍拍屁股就跑了，堵後路的人最快今晚才能抵達，然後兩萬人跟著明軍被一路羞辱？ 若後撤呢？大金臉面何在，女真臉面何在。 只能在這裡二傻子似得杵著，派人到赫圖阿拉贖人，賭一把林威狂妄大意，只要把明軍拖住一天，爭取失去的那一天時間就可以。 代善苦惱的輕輕按摩太陽穴，樹林安靜無語。 薩哈廉看到遠處的騎兵，大吼一聲，“阿瑪，姑姑回來了，林威果然不懼我們知曉他在赫圖阿拉。” 代善抬頭看一眼，起身從山側的階梯來到路中間，東果公主在十幾名騎士護衛下來到身邊，姐弟倆誰也沒有怨誰，公主老太婆快速說道， “明軍的火器射程很遠，比我們的遠五六倍，完全不能當面對敵，巴布泰巴布海兩位弟弟一開始就被他們抓住了…” 代善按住姐姐的手，安撫她慢點說，“姐姐，南關之南東西關隘都有海東青，大汗已經知曉林威來了，鴉鶻關的援兵已到，弟弟已經派人繞後路堵南關，但山路難行，我們依舊缺少一天時間，得他們至少留到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