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飯無聲無息，吃完立刻收走餐具，桌上擺了一張大明輿圖、一張遼西戰事圖、一張東江輿圖。 林威喝水清清嗓子，指著榆林和宣大一線開口， “若大明遭遇戰事，必先從此三處開始，宣府優先、大同次之、榆林寧夏再次。五軍都督府的密探本是軍事斥候，如今專注與權爭，若無法完成對邊鎮外族的軍事監視，那他們以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是國戰，關乎大明百姓萬萬生靈，泰寧侯陳良弼，忘掉你身上那些扯淡身份，立刻返回大明，秘密前往宣大，啟用透過馬場聯絡的暗衛，多派人手到河套。 本侯不需要他們探聽多複雜的訊息，但必須保證對所有部落三千人以上騎軍的監視，至少需要做到提前三日預警，否則同樣沒有存在的必要。” 泰寧侯從鬼門關爬回來，立刻拱手，“大將軍放心，小事一樁，邊鎮密探多的很，老夫一定辦妥。” “回去立刻派人經陝西到西海，無論固始汗在不在那裡，你都代表本侯寫一封信，只要瓦剌願意歸順，大明和西域可自由互市，無需以邊貿形式做買賣，若瓦剌傷我百姓一人，必百倍還之。以此警示他暫緩軍事行動，漠南順義王同樣可以聯絡，怎麼說由你臨機決斷，唯一的目標是拖，最好拖到五六月夏季。” “老夫明白了，大將軍放心，一切以國事為先。” 他這稱呼很有意思，老以少為尊，林威點點頭，繼續指著大寧道， “無論戰事如何發展，偷襲不可能進入大寧腹地，大規模入侵只有東北西三條路，東路與遼西松錦一線互為支點，他們就算進攻，也達不到速戰速決的目標。 北面倒是可以直插腹地，但曹文詔在北面山川間都設有關隘，他們還是無法偷襲，若強攻正好進入大寧佈下的火藥陣，所以北面看起來機會很多，卻最讓人放心。 唯一的問題就是西面，若大批騎軍繞過哈剌溫山出現在哈喇河套以西，然後再扭頭向東進攻，還真有可能攻入工坊聚集的哈喇河套，人口密集之地一旦潰散，瞬間兵敗如山倒，本侯能損失得起工坊，但損失不起時間。 為了解決這個隱患，就不得不從別處調兵，伺機潛伏在密雲邊牆附近，堵住這個薄弱點。 本侯決定調薊鎮總兵滿桂和山海總兵顧肇跡率五千騎軍蹲守，另由京衛派一千火器兵進入麾下聽令。 泰寧侯同樣需要與滿桂密切通訊息，此處只需要頂住三天，京城的援軍就可以撲過去會戰，屆時可畢其功於一役。” 說完大體準備情況，林威立刻把大明輿圖推一邊，泰寧侯這時拱手，“大將軍，恕老夫多嘴，京城哪有援軍？京衛和京營士兵雖然足夠多，還不如不去。” 林威淡淡一笑，“這個無需泰寧侯擔心，本侯不缺兵，關鍵是時機要準確拿捏，處處設防等於不設防，本侯既要他們來攻，還要掌握他們進攻時間路線，否則對不起楊鎬和固始汗的一番苦心。” 眾人訕訕一笑，只要你有心理準備，他們自然不會過多擔心。 林威再次指著遼西道，“這裡的變數太多，本侯只能如實告知趙率教實情，皇太極和林丹汗可能採取的策略得由他收集訊息自己判斷，本侯允許他全權臨機決斷，但無論如何，遼西不存在生死危機，大不了再次退到寧遠，所以我們無需被遼西牽扯精力。” 眾人點點頭，林威再次指向東江，“這裡就有意思了，奴酋父子均是善於從戰爭和計謀學習的豪傑。 固始汗和楊鎬的信，讓皇太極有了別的想法，他很明顯想在陰謀裡偷一點獨屬於女真的好處。 咱們暫且認為他會分兵，以東虜現有兵力，大約一萬騎軍參與對大寧的絞殺，剩下三萬真虜會與三萬從兵一道行動，以期待畢其功於一役。 這樣一來，遼南整個地區一定被密切監視，不只是阿敏本人，肯定每個邊堡，甚至我們自己都在監視中。 且遼南的中心是之前定遼衛駐地鳳凰城，阿敏不駐守鳳凰城，而是跑到寬甸駐守，本身就是在告訴皇太極他有二心。 所以東江必須大張旗鼓進攻遼南，若他們反應及時，那就停在九連城，若他們反應不夠快，那就進攻距離江邊一百五十里的鳳凰城。 目的是把皇太極的兵馬扯到遼南大山中，東虜沒有長時間持續作戰能力，一旦在遼南僵持一月，他們就沒有餘力參與什麼聯軍行動。 時代變了，得考慮新的打法，東江水師大約十日後就能從閩海返回，屆時會到海灣內遊弋，金州、復州、營州…甚至遼陽，處處都是戰場，想在哪裡玩就在那裡玩。 從這方面說，破局他們對大寧的攻擊，就不能把思維放到東西兩個方向，而應該加上海面這個選擇。 也就是說，本侯有隨時切斷東西聯絡的能力，但本侯不願屠戮百姓，無論是遼民還是牧民，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大明朝是煌煌天朝，我們不能只考慮軍事勝利，更應該收納人心。 但民心的勝利必定是由簡單的軍事勝利開始，所以馬世龍把皇太極注意力全部吸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