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晉淳見玄衣女子面具下茶墨色的眸子動了動,忙收回了目光不敢褻瀆。心中極其欣賞,暗歎世間真有這般風華絕代的女子,人間凡夫俗子豈能配得上。
思來想去間,腳下躊躇走了兩步,目光定定望向星落湖畔,聲音清亮緩緩道:
燭火輕搖,龍落眼角,猶自嘲,酒意未消。
恍然入夢,劍舞驚鴻,帝星落,人影隱沒。
玉酌未冷,空斷雲袖,若水盡,清水瀲幽。
驀然回首,揮劍斷仇,情難抑,糾纏不休。
謀天逆命覆手難留,鳳隱悠悠天下何求?
負了蒹葭,三世疏狂,頻錯對,恨斷肝腸。
眸斂月華,風姿難描,別再續,醉你無暇。
歃血飛沙,翻手天下,醉修羅,血骨難拔。
扶音繞樑,重紗殘陽,笛聲長,聲聲痴狂。
舞盡芳華,世事無常,軟煙羅,劍破月華。
黛眉如畫,策馬玄裳,別再續,血雨拼殺。
滿座聲音嘎然,關晉淳慢悠悠道完心中所想,舒暢吐了一口氣,方桌前執筆的,李雁兒不知何時已經停住了手中的毛筆,眸子中帶著一絲仰慕靜靜看著他。
坐在上位原是拿著酒杯看戲的古墨離,面具下的素眉微挑,閉口不言。
良久,眾人才從此等絕句中回過神來,拍手叫好。
“關公子的文采真是堪比其祖父啊,意境詞句甚至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說得對!此詩實乃稱得上是千古絕句。”
見有兩位世家子弟開頭稱讚,關晉淳不好意思一笑,道:“不過是由感而發。”
帝許文靜點頭應和,似是很欣賞此詩的樣子,淡笑道:“關公子真是謙虛了,世間那裡有如此人物,不過是公子的文采非凡罷了。”說實話,一向以才情著稱的她,此刻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關晉淳忙擺了擺手,謙讓道:“此言差矣,在下今日也是一睹古家大小姐卓然風華,才能作出此詩來,說到底,還是古小姐給了在下靈感。”
許文靜方才淡笑著的面容僵住,眸色中隱隱透著一股不甘。
席間眾人這才細細品味起詩中詞句來,所描所繪,無一不是跟坐在上方古墨離契合,只是用‘鳳’字來形容,是不是對皇家太不敬了些。
果然,還站在方桌前的帝元珊面色陰沉了幾分,這關晉淳明目張膽用‘鳳’字來比喻古墨離,不是把她這個皇家公主不放在眼裡嗎?
只是如今這瓊林宴是她在主持,況且淵王也在,心中就算有氣也不好發作。
坐在最上方的帝玄昊聽了此詩,眸色深深,倒是讚美離兒的好詩句,關晉淳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只是不要生出別樣心思來才好。
坐在下方的泰圓圓察覺到帝元珊面色有些不對,起身看著那方桌上打趣道:“雁兒的書法只提筆到了一半,可沒跟上關公子的速度,是不是該罰酒三杯啊。”
眾人應和笑道:“確實該如此,李小姐題字未完,不管是什麼原因,無論如何都是要罰酒的。”
聽得眾人提起此言,李雁兒忙收回看向關晉淳的目光,嬌嗔回道:“圓圓姐姐明知雁兒酒量極差,怎麼還教唆大家來懲罰雁兒。”
……
一時間宴席上,氣氛歡愉風雅李雁兒被逼喝下三杯酒回到了席位坐下,見到李雁兒喝酒後暈乎乎的模樣,關晉淳則搖頭笑著走到了原位坐下。
站在古墨離身後的錦繡跟古極還在回想關晉淳這首詩詞,習武之人雖不能完全懂得其中涵義,也清楚的感受到此詩把他們家小姐誇上了天,遂心中自喜。
在所有人沒注意的時候,帝元珊朝站在遠處拿著玉罈子的宮女使了一個陰暗的眼神,宮女心領神會,把玉罈子端到下一個男子面前。
那男子隨意抓了一張字條,還未來得及看,便被宮女接手過去開啟,大聲唸到:“古家大小姐與許府小姐各表演一節目。”
眾人來了興致,這可有好戲看了,琴藝冠絕朝堂上下的許文靜,與剛才關晉淳千古絕句中的古墨離對陣,當真是有看頭。
帝元珊袖子中微動了一下,手指握著放入了玉壇中,在旁人看來不過就是又抓出了一張字條罷了。
斜靠在椅角的玄衣女子面具下一雙眸子慵懶掃過,微微皺眉,她不是沒有看見那帝元珊手中的算計,早知赴宴不會如此簡單,說到底還是針對她。
同時,帝元珊的所作所為被端坐上位的帝玄昊看在眼裡,想起上次在浮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