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程瑞恩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看來,這小子還欠修理。
“你先下班吧,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路承周給了王斯廣一個眼神,王斯廣不知道他與程瑞恩的關係,自然會錯意了。
說話的時候,路承周將手伸進了鐵欄柵裡,程瑞恩迅速點上了火。
他在裡面關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到來才發現,失去自由的滋味,是這麼的不好受。
“你這樣的態度,晚上是不是準備在這裡過夜?”路承周拿過程瑞恩的口供筆錄,翻了翻,並沒有什麼實質內容。
程瑞恩還算聰明,承認是南開大學的學生,但沒有承認其他身份。
之所以參加抗議活動,也是因為日軍轟炸了南開大學,並且在佔領海沽後,用兩車煉油,燒燬了南開大學。
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事實上,今天來抗議的,確實有不少南開的學生。
王斯廣寫到這裡,也就沒怎麼問了。
都是中國人,何必為難彼此呢。
況且,路承周也打了招呼,不要送看守所,只要給個教訓就行。
“你想要什麼態度?”程瑞恩倔強的說。
“收回你之前對我所有的汙衊,並且鄭重向我道歉,我就不將你移送看守所。如果換成別人,至少要登報公開道歉,我才能接受。”路承周望著程瑞恩,緩緩的說。
“你還是將我送看守所吧。”程瑞恩將菸頭摔到地上,一腳踩滅,梗著脖子說。
“不見棺材不流淚?”路承周笑了笑。
程瑞恩這樣的性格,能活到現在,是他的幸運。
英租界憲兵分隊設立了,像程瑞恩這樣的人,很容易暴露。
如果他進了憲兵分隊,可沒這麼好的運氣。
路承周隨後從牆上拿起一副手銬,讓程瑞恩把手伸出來。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路承周銬上程瑞恩一隻手後,正色的說。
“永遠不可能,漢奸!”程瑞恩突然一口唾沫朝路承周噴來,他寧可站著死,也絕對不跪著生。
路承周頭一偏,避開了唾沫,同時,將程瑞恩的另一隻手也銬上了。
路承周坐到旁邊的辦公桌上,掏出根菸,冷冷的看著程瑞恩。
程瑞恩站著,雙手銬在鐵欄柵外,手縮不回去,而且鐵欄柵沒有通到地下,他無法坐在地上。
雖然沒對程瑞恩用刑,可這樣的處理,比用刑還痛苦。
“抽完這根菸,我就要回去了,你還有兩分鐘的考慮時間。”路承周彈了彈菸灰。
程瑞恩閉著眼睛,靠在鐵欄柵上,嘴裡還吹著口哨,一臉的蔑視。
“堅持,是要付出代價的。”路承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
並非路承周心硬,這是工作的需要。
無論是作為朋友,兄弟,還是革命同志,路承周都認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既可以讓程瑞恩意識到,革命的殘酷性,也可以趁機向組織提出要求,讓他轉移。
“承周。”
路承周推著腳踏車,正要離開戈登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怯聲怯氣的聲音。
“你怎麼也還在海沽?”幾乎在一剎那,路承周就聽出了,這是馬玉珍的聲音。
“瑞恩還在裡面嗎?”馬玉珍並沒有聽出路承周話中之意,輕聲問。
“頑固不化,關一夜再說。”路承周將身子騎到腳踏車上,馬玉珍自覺的坐到了車後座。
路承周右腳用力一蹬,載著馬玉珍離開了。
路承周找了家法國餐廳,選了個安靜的角落。
“你最好離開海沽,英租界不見得安全。”路承周提醒著說。
“我還沒吃過西餐呢。”馬玉珍沒有回答路承周這個問題。
事實上,組織上也多次徵求她的意見,很多同志都轉移了,她一個女同志,最好也能轉移去後方。
但馬玉珍想留下來,這裡是她的家,她要在家門口,與日本鬼子鬥。
“我也沒怎麼吃過,洋人的東西,吃著吃著就習慣了。”路承周是學過西餐禮儀的,只是為了不想讓馬玉珍尷尬罷了。
“程瑞恩明天能放出來嗎?”馬玉珍聽到路承周也沒吃過西餐,果然安心不少。
“你說,我能不放他麼?但是,他的脾氣得改改才行了,要不然,以後還會吃更大的虧。”路承周笑了笑,將程瑞恩目前的處境,告訴了馬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