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珍要走的時候,路承周給她拿了兩盒餅乾。
在物質匱乏的時期,餅乾已經是很高階的零食了。
隨著海沽連降暴雨,河間的沙河橋和大城趙扶溝兩處決口,水勢漫溢東流,海沽很有可能被淹,英租界的水電也不正常,這給電臺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要不,還是讓我媽回來?”馬玉珍走下樓時,突然問。
“不必,馬嬸與馬叔難得在一起,讓他們在估衣街待著吧。”路承周擺了擺手。
馬嬸住在這裡,確實能無微不至的照顧他。
可是,馬厚谷呢?他的年紀比自己大,更需要人照顧。
況且,路承周的工作性質,也決定著,他的身邊最好不要有任何親近的人。
馬嬸雖然不是情報人員,可她是馬玉珍的母親,馬厚谷的妻子,馬厚谷與馬玉珍都是地下黨員。
馬嬸待在馬厚谷身邊才是正常的,住在他家,只會讓人懷疑馬厚谷或者馬玉珍的身份。
“好吧。”馬玉珍想了想,沒有再多說。
事實上,她也希望母親能與父親待在一起。
送走馬玉珍後,路承週迴到了二樓。
他靠在椅子上,點上煙,將雙腿掛到桌面,愜意地吸了口煙,在肺內轉了一圈後,輕快地吐了出來。
路承周在想著方南生的計劃,一旦行動失敗,海沽站會不會損失人手。
如果會損失人手,最少會損失多少,最多又會多少?
會不會因為這次的行動,把整個海沽站都搭上?
情報工作就是這樣,有的時候設計周密的行動,因為某個不可預測的意外,整個行動都會失敗。
就算勉強成功,也會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比如說曾紫蓮的死,以路承周的周密思維,都沒想過她竟然會死。
曾紫蓮的死,是如此的突然,就好像一個人正在走路,走著走著,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這段時間,路承周偶爾還會出錯,比如說偵測車的事,總想著要與曾紫蓮商量。
事到臨頭,才會想起,現在接替曾紫蓮的是馬玉珍了。
曾紫蓮對黨國很忠誠,同時表面上同情中共,實際上卻對中共戒備極深。
作為海沽站的情報組長,曾紫蓮是很稱職的。
但是,作為中共的螞蟻,路承周對她也很防備。
曾紫蓮臨終前,透露了對他的情感。
其實,路承周何嘗不知道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在任何時候,路承周都將情感很好地掩飾起來了。
曾紫蓮沒有潛伏敵營的經歷,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情感,有的時候也會成為一種技能。
就像一個人的槍法似的,百分百中,就表示能隨時控制自己的情感。
白天開會,野崎透露,要準備一輛偵測車,其實是很難的。
偵測車上的裝置,有些不是錢能辦得到的。
想要破壞偵測車,只需要破壞車上的裝置就是。
只是,車上隨時都有人,沒人的時候,偵測車會停在憲兵分隊。
軍統想要破壞偵測車,只能是車子執行任務時。
在今天之前,偵測車上有一名司機,四名武裝士兵,還有兩名電訊室的日本人。
開會之後,偵測車只配了兩名日本,但就算如此,也有五個人。
如果要破壞裝置,只需要扔進去一枚手榴彈就行,但要能以最快速度撤離,並且保證平安,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首先,車上扔炸彈,肯定是扔進車廂。
因此,司機應該不會有大礙。
憲兵分隊的司機,本身也是士兵出身,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其次,車廂裡的四人,也未必會馬上死,炸彈爆炸之後,他們也有可能還擊。
最重要的是,手榴彈扔進車廂,還有可能被他們扔出來。
手榴彈的引信時間較長,如果拉開引信就扔進去,車廂裡的人,完全有機會反扔回來。
同時,就算手榴彈成功爆炸了,如何確保完全搗毀了車上的裝置呢?
因此,一枚手榴彈還不行。
不,用手雷更安全,畢竟手雷只要扔進去,很難有機會反扔出來。
當然,如果能再加一枚燃燒彈就更保險了。
因此,想要行動成功,必須要確保能在扔爆炸進車廂前,擊斃那個該死的司機。
當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