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山口靜夫交給自己的電報稿,林帆眼睛頓時瞪得跟銅鈴似的。
“劉井華暴露、投敵,海沽站機關被敵所知,電臺被迫轉移。”
“山口先生,要不要換個行文?”林帆緩緩地問。
有件事他並不知道山口靜夫,海沽站所有的電報稿,最終都會由他行文。
山口靜夫提供的這份電報,與他的行文習慣不相同。
如果是林帆來發報,他會先通知總部,機關遭敵搜查,電臺被迫轉移,另據悉劉井華暴露、投敵。
“不行,一個字都不能改!”山口靜夫堅定地說。
他並不知道海沽的規矩,這是野崎親自擬定的電報,絕對不能更改。
林帆發報時,電訊室會在旁邊監聽。
海沽站的密碼本已經拿到手,只要林帆有一絲改動,都將遭到嚴厲懲罰。
“好吧,什麼時候發報?”林帆問。
他的良知,令他沒有說破此事。
從參加軍統的那一天開始,林帆就決定要做一個真正的抗日者。
擔任海沽站電臺臺長期間,他給總部傳送了很多海沽站的捷報。
很多時候林帆也在想,自己也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抗日英雄。
被捕後,他倒有了當抗日英雄的機會。
然而,鄒靜的被辱,令他所有的堅持,突然崩塌。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他實在無法不能接受,心愛的女人當面被別人侮辱。
“馬上發報。”山口靜夫冷冷地說。
這樣的電報,難道還要等到明天晚上八點半麼?
這個情報,關係到海沽站的生死存亡,刻不容緩,一旦正常時間發報,等於告訴重慶電報有問題嘛。
“好吧。山口先生,今天晚上,能不能讓我妻子陪我?”林帆突然說。
鄒靜的情況令他很擔憂,他希望晚上能和她在一起。
兩人都被捕了,抱團取暖,可以相互安慰。
“我說過,只要你好好與我們合作,以後會永遠在一起的。”山口靜夫搖了搖頭,讓鄒靜和林帆待在一起,只會產生不穩定因素。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鄒靜在日本人手裡,林帆只能與他們合作。
林帆還是用軍統的那部電臺,松本昌弘親自看著他譯碼,親自監聽他發報,一切沒有問題後,他才將林帆的電臺收走。
“重慶一般什麼時候會回電?”山口靜夫問林帆。
“一般是半個小時內,但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要晚點。”林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的行文習慣,與原來不一樣。
以前海沽站擔心,敵人破譯電報後,能根據行文習慣,推測到情報洩密渠道。
而現在,這也成為了軍統的法寶。
只要總部的人,對比之前的電報,一定能發現,這次的彙報有問題。
事實上,重慶的毛善炎,看到海沽站的電報後,確實很疑惑。
難道是因為情況緊急,負責發報的林帆來不及行文?
毛善炎拿不定主意,特意打了個電話給戴立,向他請示。
“你過來一趟吧。”戴立沉吟著說。
他對路承周很瞭解,此人性格沉穩、遇事沉著,哪怕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也不應該違反規定。
要知道,這條規定是路承周制訂的。
當時戴立只是付之一笑,然而,其他直屬站的電報被日偽破譯,從行人中找到了洩密渠道後,他隨即要求軍統在外的潛伏臺,學習海沽站的做法。
“先生請看,今天的電報總覺得有些彆扭。”毛善炎將電報遞給戴立,一臉疑惑地說。
“你懷疑,海沽站的電臺也出問題了?”戴立緩緩地說。
“我問過電訊處,對方確實換了一個人,應該是林帆親自發的報。”毛善炎說。
一般情況下,海沽站的電臺由鄒靜收發報,林帆作為臺長,主要負責譯電。
當然,鄒靜不方便的時候,林帆也可以發報。
作為海沽站的電臺臺長,林帆才是第一發報員。
“發封電報給火焰,讓他單獨彙報吧。”戴立輕聲說。
在海沽站,他最信任的是路承周。
不管海沽站遇到什麼問題,他都相信路承週一定能應付。
“好。”毛善炎點了點頭,不管林帆和鄒靜是不是出了問題,路承周總不會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