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胡然蔚的調查,只是將陶階推向深淵的話,那牛紹善的情報,等於在他身上,綁了一枚拉響了的手榴彈。
野崎和川崎弘在花園憲兵隊,原本只是在商量,要如何處理陶階。
接到茂川秀和轉來的情報後,兩人很快達到了共識:槍決。
陶階從下午見過胡然蔚後,腦子裡就一直盤旋著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山雞”?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為什麼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
自己是不是“山雞”,陶階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相信,這一定是某人在控制一切,將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自己。
想想此人做事如此慎密,陶階就不寒而慄。
其實,這個人不用猜,他也知道了,除了火柴還能是誰呢?
火柴要算計自己,沒有人配合,肯定不可能。
至少,他也掌握著憲兵分隊的準確情報,否則不可能做到如此準確。
從理論上說,吳偉、路承周、酒井、野崎,包括今天來調查的胡然蔚,都被火柴利用了。
陶階相信,憲兵分隊一定有一個真正的“山雞”,那人在無聲的配合著火柴。
然而,此人到底是誰呢?
吳偉不太像,胡然蔚不可能,路承周也沒道理。
總不能是酒井和野崎吧?
所有人都沒有嫌疑,但所有人都成了火柴的幫兇。
昨天晚上的行動,軍統並沒有遭受一點損失,反倒是特高班死了兩個人,金惕明受了傷。
而自己被誣陷為“山雞”後,憲兵分隊相當於損失了四個人。
這個火柴真是太厲害了,怪不得陳樹公斗不過他,楊玉珊也死在火柴手裡。
早知道的話,陶階覺得,應該暗中投靠軍統,至少可以留自己一條命啊。
傍晚的時候,酒井寒著臉走了進來,他手一揮,兩名日本憲兵,衝進地牢,將陶階雙手綁在身後。
“酒井君,這是幹什麼?”陶階大聲問。
“送你去該去的地方。”酒井冷冷地說。
當陶階被帶到後花園時,看到憲兵分隊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後,他突然全明白了。
日本人無情無義,自己都沒有承認,自己就要處決了呢?
退一步說,就算自己真是“山雞”,也不至於這麼快被槍斃吧。
“陶階,這是憲兵隊司令部簽發的死刑執行令。”胡然蔚拿著一張執行令,在陶階眼前亮了一下,後花園臨時拉了一盞燈,但陶階也看不清執行令上的字。
“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山雞’!”陶階突然大聲說。
“人證物證俱在,你又何必狡辯呢?”胡然蔚冷笑著說。
“我真不是狡辯,胡兄弟,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幫我跟日本人說說。我真不是‘山雞’,真正的‘山雞’另有其人啊。這一切,都是火柴的計謀,我們都中計的!”陶階大聲說。
“所有人被抓後,都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川崎弘突然冷笑著說。
他也特意趕了過來,想聽聽陶階最後還有什麼話要說。
然而,陶階的話,也算老生常談。
哪怕是罪大惡極的犯人,臨到處決時,也會為自己辯解。
“川崎課長,我真是無辜的,你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火柴的陰謀詭計。”陶階急道。
“大丈夫敢作敢當,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條漢子。現在看來,你不過就是一懦夫罷了。”川崎弘冷笑著說。
川崎弘轉過身後,也意味著陶階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看著身後幾十人,卻沒一人為自己執義仗言,陶階覺得實在可悲。
進了憲兵分隊的人,哪還會有什麼公直之人呢?
人人都是保命為先,自己當初投靠日本人,不也是為了想保命麼?
保了命後,又追求榮華富貴,手裡有了權力,還妄想拿到嚴樹勳的家產。
自己能算計別人,別人自然也能算計自己。
“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麼?”胡然蔚將陶階帶到一個早就挖好的坑前,輕聲問。
日本人決定,由他來動手。
陶階是三室的主任,由三室的人處決,更有震撼力。
以後,憲兵分隊再也不能出軍統臥底了。
“我不是軍統臥底,我是無辜的,我不想死啊。”陶階看到黑黝黝的坑,想著自己很快就要變成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