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說出了那番話時,方原沒有掩飾自己眼底那厭惡的神情。
他確實不喜歡白山君。
更關鍵的是,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白山君真個辨識不出自己那一顆丹藥的優劣,他只是將四轉丹煉成了五轉,又不是直接煉了一顆神丹或是仙丹出來,像白山君這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丹師,難道連一顆五轉寶丹裡,究竟成分如何,藥性如何,都看不明白麼?
白山君質問自己為何煉出這等讓人看不懂的丹來,卻是曝露了他自己的心虛……
就算是許執事等人,也只是覺得本是四轉的太化上清丹考核裡,居然出現了一顆五轉丹,因此才覺得太過蹊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加入了其他的靈藥,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顆只有表相的偽丹,因此一時猶疑,不敢下定論而已,但這可不代表著他們看不明白此丹的品相!
因此,白山君直接罷黜了自己的丹藥,只有兩個原因!
要麼是揣著明白當糊塗,要麼就是他徒有虛名,空有大丹師之名,卻無大丹師之能。
無論哪種,方原都忍受不了他!
甚至真個論起來,後者更是可惡,明明沒有大丹師的本領,卻憑著不知道什麼方法混來了一個大丹師的稱號,還要爬到主考的位置上去大言不慚,隨意定人生死,這算什麼?
倘若不是方原有本事找到了赤水丹溪上院裡來追究,那這是什麼結果?
他的丹道之門,就真個永遠的關上了。
所以方原很認真,並不打算放棄自己的追究。
只不過,有些話,他也不便直接說出來,輕輕一點,告訴別人自己明白,就夠了。
剩下的事,還要看赤水丹溪怎麼處理!
殿內殿外,又一時沉默了下來。
而那虯龍真人等幾位大丹師,聽了這話,沒有立時開口,只是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此事複雜,一言難斷,他們便也沒有立時發表意見,只是靜觀事變。
“許南江,這一次丹道小考是由你前後打理,你對這件事怎麼看的?”
虯龍真人沉默了半晌,倒是轉頭看向了許執事,輕聲一笑。
許執事似乎也沒想到虯龍真人會問自己,微微沉吟了一番,緩緩看向了白山君。
“無論是大考小考,追求的總是丹道極致,這下院的方小友即便是將四轉丹煉成了五轉丹,也總還在考核範圍之內,你身為赤水丹溪上院大丹師,至少也該有著煉製九轉寶丹之能,那一粒紫丹,的確很罕見,就連我以及上院裡的幾位丹師,都不敢一言斷定他的優劣,但再如何,它也不過是一粒五轉寶丹罷了,是不是廢丹,難道你真個看不出來嗎?”
說到了這裡,目光微寒,盯住了白山君:“先前你說,只因此丹一眼看去,便是一粒殘丹,因此便未多想,直接將他罷黜了,那我倒要認真的問你一句了,白老前輩……”
許執事聲音微沉,低聲道:“你究竟是沒有看出來,還是因為私心才罷黜了此丹?”
大殿之內,瞬間沉默了下來,一片死寂。
許執事這一番話動了氣,言辭激烈,卻是直指人心,立時讓白山君臉色極為難堪。
若是承認了自己沒看出來,便代表著自己這大丹師之名,其實是混來的。
若是承認了有私心,便代表著自己犯了大錯!
自己,又該選哪個?
誰也不知這件事真細究竟如何了,只見到白山君嘴唇顫抖,一頭虛汗滾滾而落。
迎著周圍的目光,一時直覺得頭腦暈眩,胸中一個勁的發悶,他一生最好顏面,如今卻被人用這般目光看著,倒像是自己被扒光了曝露於眾人面前,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周圍人見了,立時離得他遠了幾分,只是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而許執事掃了他一眼,便冷冷道:你既身為丹道之師,卻一己之私,犯此大錯,赤水丹溪留不下你了,將上院符令交出來,自己離開吧,我會給你半個時辰收拾東西……”
“天,直接逐出赤水丹溪嗎?”
殿內殿外,一眾修士聽了,忍不住暗暗低呼。
一開始還以為最多將他逐到下院裡去將功贖罪,沒想到直接開革了。
不過也有些明白的,卻是知道,這許執事其實還算是護住了白山君的名聲,他以白山君起了私心之由,將他逐走,便等於是護住了他的大丹師名號,否則的話,萬一查了出來,這白山君其實在丹道一途造詣了了,配不上他的大丹師之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