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當時才說,讓想走的走,讓想來的人來?”
秦長老聽了方原的話,倒是輕輕笑了一聲,幽幽一嘆,臉色也在這時候好看了許多,似乎總算是從這番話裡,聽到了方原還有些年青人的稚嫩模樣,這張老臉總算是保住了。
微微一頓,他笑道:“人情文章,比神通還要玄奧,又豈是這麼一句話就能分得清楚的?那些本來想走的,如今也不想走了,渾像是沒說那些話,做過那些事,而那些之前走了的,或許在走之前,真的已經替仙門分擔了許多壓力呢,難道因著他們走了,就一概抹煞?”
方原聽了這話,手頭上卻是微微一緩,轉過了頭來看著他。
秦長老長嘆了一聲,道:“仙門之中,不只是修行,倒有更多繁蕪之事,是非顛倒,不可一概而論,便如蕭長老,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過錯,只是生性冷淡,不喜俗事紛爭,但這一次,卻落得個道心崩碎,修為大減的下場,便是老夫,其實也有些於心不忍的……”
方原已將丹爐收拾好了,聽了秦長老的話,卻久久不曾回答。
如今他回來了三日,也大抵了解了一下這五年來越國修行界裡發生的事情,卻是不好評價什麼,而對於秦長老所說的亂象,更是心裡明白,但細細想來,也只覺得頭大。
想來他也不是一個愚笨的,一粒丹藥放在了他面前,只要數息時間,便可以分得清楚裡面數百種靈藥寶藥之間的相生相剋息息變化,一道神通放在了他面前,也不過參研一二,便可以理得清楚其間的種種法門與變化所在,但仙門這團亂麻,卻怎麼去分得清楚?
“淡然出塵,不理俗事,當然是沒錯的!”
轉身向著洞府外走去,沉默了一會,方原才望著秦長老道:“但這也只是對他個人來說沒錯罷了,對整個仙門來說卻是大錯特錯,大難臨頭,只想著自己淡然出塵,不理俗世,本來就是一種錯,還是一種非常可惡的錯,他既不考慮仙門,那仙門讓他離開,也沒什麼問題,不然只是養著他,供著他,由得他這般出塵下去,除了對他自己,還對誰有半點好處?”
秦長老聽了,沉默了半晌,也沒什麼反駁之意,只是慢慢送他走了出來。
“方長老,封名之時已然到了,宗主請你過去……”
在洞府外面,已有小喬師妹帶了兩位童兒在等著,手裡捧著托盤。
托盤裡面,放著的乃是一襲紫袍,一頂道冠,一柄法劍。
這確實是請方原過去承接封位大典的,在剛回山時,方原點燃了紫盞命燈,便代表著他有了大長老的身份,但這個身份,總還是需要經過一場典禮,封名正身,詔告天下才好。
“不時時辰還沒到麼?”
方原微微皺眉,望著那童兒說道。
那童兒道:“四大仙門的使者與長老都到了,在等著您,宗主讓您先過去打個招呼!”
“我知道了!”
方原點了點頭,忽然轉頭向秦長老看了過去,道:“這幾年裡,四大仙門可曾出力?”
“自然是出過力的!”
秦長老點了點頭,道:“能撐過最初幾年,全仗了五大仙門聯盟,各門各派,都付出了代價,只不過後來,越王庭又順勢崛起,壓力倍增,又是流言四起,這五大仙門聯盟之名,也就此名存實亡了,都是各自顧各自,尤其是近幾年來,他們自己內部也已亂了……”
說著倒是幽幽一嘆:“屈指數來,有些仙門裡的長老,承擔不住壓力,與越王庭暗中結交的,有隻保自身,但求麻煩不要找上門的,還有一些更是與越王庭走到了一起,對青陽宗倒打一耙的,而這,還是隻是明面上看到的,往細裡說,更是想說也不可能說得完了!”
說到了最後,他也顯得有些感慨,淡淡道:“人心經不起推算,很多事不好講的!”
“確實不好說啊……”
方原點了點頭,道:“都說報仇難,有些時候,這報恩倒比報仇更難……”
雖然如此想著,但四大仙門的使者既然來了,自然也不能不見,方原便大袖一揮,捲起了那兩個童兒,直接騰雲往青陽主殿趕了過來,到了主殿之前,只見這裡已熱鬧非凡了。
四大仙門訊息靈通,就在方原回來的第二日,便已有使者到來。
而到了這晉升大典的一日,更是各仙門的長老,甚至宗主,都趕了過來了。
若論起來,這四大仙門對方原也都是有恩的,他自然也不能避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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