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片憤怒裡,那一聲長喝,忽然在三千里禁內,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怔住了,轉頭向琅琊閣內看去。
琅琊閣外,三千里禁,有漫漫雲氣遮蔽,而如今,那雲霧正緩緩開啟,露出了一個瘦削的身影,生得面如冠玉,胸前還結著一朵新郎官的紅花,而在這一朵紅花之外,偏又戴了一朵白花,一紅一白,襯在了一起,便顯得無比詭異,在他身邊,跟著一個穿紅裙的女子,像是新娘,額頭上卻又繫著白帶,那瘦削男子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正是剛剛成了親的白悠然,一日之間,他彷彿成長了許多,在這時候,雙眼通紅,但還是竭力保持著自己的穩當,他慢慢走到了方原身前,緩緩跪了下去,將托盤高舉過頂,顫聲叫道:“方原先生,黑暗之主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誅,首級在此,請你驗明正身!”
方原看向了那個托盤之上蒙著黑巾的首級,神情怔住了。
周圍無數修士,也皆怔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轟的一聲,響起了無數的議論:“那就是黑暗之主?”
“不是說黑暗之主便是琅琊閣主麼,他怎麼會被琅琊閣少主親手端出來?”
“難道,琅琊閣大義滅親?”
“……”
“……”
本來憤怒到幾乎失控的眾修,忽然看到了琅琊閣少主捧著黑暗之主的首級出來,便忽然間有些壓抑,像是一拳打空了一般的難受,生出了無盡怒火之人,像是臨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冷靜了不小,也有許多野心勃勃的人,在這時候只覺心裡憋了一口氣,卻沒了發洩的餘地。
“你還算守信!”
方原看著那托盤上的黑暗之主首級,只能低聲自語。
他沒想到,黑暗之主會讓白悠然將他的首級獻給自己,但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
黑暗之主不愧是黑暗之主,連自己最後的首級,都用到了最恰當的時候。
而且,還將這首級,也當作了一份助力,給了自己。
……這個人還真是把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自己身上啊!
看著捧著托盤,身體顫抖的白悠然,看向了白悠然身後,人影綽綽,籠罩著一片悲意的琅琊閣,也看到了周圍無數又驚又愕,似乎不知道這時候應該不顧一切,先將琅琊閣打下,還是先聽聽琅琊閣怎麼解釋這件事的眾修,方原知道,這一件事,終究還得自己來。
於是他乾脆的一把揭去了那托盤之上蒙著的黑巾。
上面是一顆首級,那首級的面目,顯得非常的年青,這時候倒不像是死了,而是睡著了,平靜而詳和的呆在托盤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醒來,睜開眼看看這世間成了什麼樣子。
“嘩啦啦……”
在這黑巾揭開的一霎那,天下修士,皆齊齊向前湊了一步。
而不遠處的仙盟天魁聖人、九重天仙皇、忘情島老祖宗等等,皆急急欺身過來,凝神看著那托盤上的首級,仙盟天魁聖人,甚至都顯得有些焦急:“真的是他,居然真的是他,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成為黑暗之主,他為什麼要自誅,為什麼不給我們留些話再……”
九重天仙皇亦沉著臉,過了許久,才只是搖了搖頭。
看他的臉色,似乎顯得有些失意。
“堂堂聖地之主,居然……居然……”
忘情島老祖宗,則是一臉的遺憾,喃喃許久,最終只是嘆了一聲。
琅琊閣白悠然雙手捧著托盤,手臂在顫抖,他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有說,嘴唇已經咬的見血,但他仍是沉默不語,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咒罵,捧著自己父親的首級,像是麻木了一般,旁邊的新娘子,在這時候則只能用力的託著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支撐不住。
天下人都在看著黑暗之主,方原在看著白悠然。
他良久之後,終究還是低嘆了一聲,手掌在白悠然頭頂之上拍了一拍,然後將托盤接了過去,白悠然手上托盤已經沒有了,但手臂還直直的伸著,臉上有淚水流了下來。
“便如我之前所說,黑暗之主已經伏誅了!”
方原舉起了托盤,抬到了高空,示之以眾,淡淡道:“無論是我,還是仙盟的聖人,以及諸位聖地之主,都已驗明瞭正身,諸位若是不信,可以請東皇山小聖師再驗明正身!”
無數目光齊唰唰向著東皇山小聖師看了過去。
而那東皇山小聖師沒有開口,過了很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東皇山守山人,不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