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濃郁的芳香鑽入端木緋的鼻腔,她嬌小的鼻頭微動,循香望去,蹙起了眉頭。
這是梔子花的香味!
端木緋瞳孔微縮,謹慎地又看向了楚青語,看著她嘴角那淡淡的笑意,看著她幽深的眼神……端木緋心裡有種直覺——
楚青語她知道那件事,知道舞陽對梔子花的花粉過敏的事!
這件事,除了帝后和舞陽近身服侍的人以外,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
唯獨自己……
五年前,她有一次纏綿病榻數月,舞陽來了宣國公府探望,許是為了寬慰她,便悄悄與她說了這個小秘密,說起舞陽她自己在四歲的時候曾經因為吸入過量的梔子花的花粉而窒息,命垂一線……
楚青語又是如何知道這件隱秘的呢?!
端木緋一眨不眨地盯著楚青語。
楚青語此刻的挑釁顯而易見,她甚至根本不在意讓舞陽察覺到這一點。
這是陽謀!
楚青語仗著皇后現在需要拉攏宣國公府,仗著她自己是楚家女的身份,公然對舞陽剛才在鳳鸞宮時當眾給她難堪做出反擊——畢竟舞陽對梔子花花粉過敏的事不為人知,就算此刻舞陽言明這一點,任誰也不能說楚青語是故意為之。
舞陽深深地看著楚青語,嘴唇緊抿,她不是蠢人,當然也看出來了楚青語的用心,心頭思緒翻湧。
兩個姑娘目光交集之處,火花四射,水榭中靜了一瞬,其他四五位留在水榭中的姑娘也感覺她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不由得面面相覷。
楚青語嘴角微翹,巧笑倩兮,上前一步道:“請由臣女來為殿下簪花。”
舞陽不客氣地拒絕道:“本宮不喜歡簪花。”
楚青語卻是笑容更盛,似乎全不在意。
她把那朵梔子花放回了花籃中,笑道:“既然殿下不喜歡簪花,那臣女就把這籃子鮮花贈與殿下,用它們做成香囊,一定清香怡人。”說著,楚青語把那花籃遞向了舞陽身旁的宮女。
這不過是一籃子花而已,舞陽若再推拒,就顯得有些盛氣凌人,難以親近;而若是道出其中真正的原委,就好似她對楚青語示弱。
無論是哪一步,楚青語似乎都贏了。
楚青語一雙點漆般的眸子沉靜幽暗如那無底深淵,看著舞陽氣定神閒地笑了。無論是大公主,還是皇后、四皇子,他們的弱點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大公主又拿什麼和她鬥?!
就在這時,一個俏皮可愛的女音忽然在寂靜的水榭中響起:“這籃子花可真漂亮!”
眾女循聲看去,只見端木緋霍地站起身來,笑眯眯地朝舞陽走去,然後福了福身,嬌憨地說道:“公主姐姐,可否將這花賞賜給臣女?”
端木緋笑得小嘴彎彎,看來天真可愛。
舞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頷首道:“既然端木四姑娘喜歡,那本宮就賞你了。”
端木緋主動從楚青語手上把那籃子鮮花接了過來,笑著福身謝恩,從頭到尾都是笑吟吟的,好似完全沒看到楚青語那微僵的面色。
楚青語眸中閃過一抹憤懣,有些不甘心。
端木家的這位四姑娘不過是個短命鬼,竟然敢跳出來壞了自己的好事!
她眯了眯眼後,臉上笑容未變,又道:“殿下,難得今日春光燦爛,百花綻放,不如臣女再去為殿下采些花過來!”
舞陽面色一沉,目光幽暗,這楚青語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自己,是真當自己不敢對她怎麼樣嗎?!
“噗嗤——”
一陣戲謔的輕笑聲夾雜著輕快的鈴聲自後方隨風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這才發現清芷水榭的方向走來了兩個少年,二人沿著一條水上的短廊往這邊的汀蘭水榭走來,閒庭信步。
“殿下,您這火爆脾氣怎麼就轉了性了?!”其中一個藍袍少年笑吟吟地說道。
水榭四周的輕紗隨風飛舞,兩個少年步入汀蘭水榭中,皆是相貌堂堂,不過氣質卻是迥然不同。
那說話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面如冠玉,身形頎長,著一件湖藍色竹節紋的杭綢袍子,腰束一條月白色嵌玉腰帶,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看來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氣質。
他的聲音,他的容貌,對端木緋而言,甚為熟悉,正是她在遙平鎮曾經遇上過的簡王世子。
只是……
當簡王世子走到了幾步外時,端木緋才發現他的眼角有些淤青,就像……就像是被人在臉上揍了一拳般。可是,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