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岑小公公了。”端木憲率先起身,上前兩步接了旨,笑道,“岑小公公可要坐下再喝杯茶?”
其他人也是相繼起身。
岑隱撫了撫衣袖,淡淡道:“天色不早,本座還要回宮覆命,就告辭了。”
端木家的眾人恭送岑隱等宮人至廳門口,端木紜和端木緋齊齊地福了福身,端木紜不卑不亢地朗聲道:“有勞公公了,請慢走。”
剛跨出門檻的岑隱停下了腳步,回頭朝姐妹倆看了一眼,嘴角微翹,那紅潤的嘴唇在陽光溫柔的撫觸下豔麗奪目。
他沒有再說話,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端木家的眾人目送他遠去,廳堂中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有些微妙,眾人心思各異。
還是小賀氏第一個開口道:“珩哥兒,你今日不用去國子監嗎?”小賀氏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瞥了端木紜和端木緋一眼,“我記得你三天前才休沐過,可有派人去國子監跟先……”
“夠了!”端木憲板著臉打斷了小賀氏的指桑罵槐,他在家中一向威儀甚重,小賀氏驚得頓時噤聲。
端木憲撩開衣袍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精明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銳芒。
今日的早朝上,皇帝特意向剛剛回京的簡王問起了端木朗的事,簡王自然也答了,詳細說了當年端木朗是如何在北燕大軍來襲時為了守城負隅頑抗,最後以身殉城的事,皇帝當下就下了那道封賞的聖旨。當時端木憲自然只能替長子謝恩,但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多了,皇帝怎麼會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長子端木朗……原來是因為這對姐妹“救駕有功”。
端木憲定了定神,隨意把其他幾房的人都打發了,只留下了賀氏、小賀氏、端木珩、端木紜和端木緋姐妹倆,跟著正色問道:“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賀氏心裡對“救駕”之事也是驚疑不定,搶在端木紜之前把昨夜的事一一說了,語調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姑娘家夜不歸宿,她也是按照家規閉門,沒想到她們倆還驕矜起來,乾脆就去了公主府云云。
小賀氏只想著把罪狀都推到姐妹倆身上,完全就沒注意到一旁的端木珩臉色越來越難看。
待小賀氏說完後,端木珩立刻開口道:“母親,家規是家規,但是我問過門房,昨夜大姐姐和四妹妹回來的時候,過了一更閉門的時辰,卻未到二更的宵禁,若是平日裡祖父、父親在這個時辰回來,門房可敢不開門?”
端木緋看著這個一本正經說道理大哥,眸中閃爍著笑意。
從原身的記憶中,對這個大哥除了沉默寡言之外,幾乎就沒什麼印象,但是楚青辭倒是曾聽聞過端木府長子是少年英才,性情稟直,一絲不苟,沒想到傳聞絲毫沒有誇大,甚至還略有不足。
“珩哥兒!”小賀氏面色一僵,眼珠幾乎快瞪出來了。這是她親兒子說的話嗎?!認死理也不能這麼拆她這個孃的臺啊!
可是小賀氏的話沒機會再往下說,端木憲一個銳利的眼神飛射過去,小賀氏到嘴邊的話也只能統統嚥了回去。
“紜姐兒,”端木憲的目光又看向了端木紜,沉吟著問道,“你來說說,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遇上了那岑小公公?”
端木紜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就從昨天下午她們打算從莊子啟程回府,卻恰逢有人被毒蛇咬傷跑進莊子求助開始,一直到皇帝命封炎和岑隱送她們回府卻被門房攔在門外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條理分明,也不曾添油加醋什麼的,卻也足以震撼人心。
有了端木紜出馬,端木緋是一個字也不用說,只負責在一旁不時地抿唇點頭,彷彿在附和著,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小賀氏聽得傻眼了,這才知道自己昨夜做了多大的傻事,幾乎有些腿軟。皇帝既然下了這道聖旨,那豈不是連皇帝都知道自己昨晚不問緣由就攔著這對姐妹不讓進門了?!
端木憲冷冷地看著小賀氏,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墨來。
皇帝一向喜微服,喜巡遊,以此為雅事,本來端木紜姐妹倆正巧救了皇帝,是一則美談,可是被小賀氏這麼一攪和,這件事就顯得有些不美了。
端木憲心念轉得飛快,此刻,他心頭的那些疑惑總算是全數得到了解答:想來是昨夜岑隱護送姐妹倆回府,卻被拒之門外,因此得罪了岑隱。這些去勢的內侍多是心胸狹隘,岑隱心中不悅,回宮後就在皇帝面前提了提,皇帝才會起心給長子一個追封,也是給姐妹倆恩賜,有些為她們撐腰。
端木憲眸色一沉,心中有了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