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常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腦海中閃過許多過去的事,封炎的眸子裡暗潮湧動。
剛才,他又特意看了她的字跡,比之前他拿到的那些紙上所寫的字端正了不少……或者說,這“壽”字寫得實在是太端正了,和阿辭寫的簪花小楷不同,但是如果他拿來衛夫人的字帖,十有八九會發現這“壽”字與字帖上的字跡一模一樣,這種情況要麼就是孩童初學字天天描紅,下意識地模仿,要麼就是寫字的人為了掩飾真實的自己蓄意而為……
想著,封炎心口砰砰砰地跳著,不由上前了幾步,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陽光自空中直射而來,他頎長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把端木緋嬌小的身形籠罩其中,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在一起。
端木緋仰著小臉看著他,視野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去了大半,那藍天白雲頓時也黯淡了幾分。
既然敵動了……
端木緋立刻審時度勢,揣測著對方的心思,乖巧地問安:“封公子,別來無恙?”
她忽閃忽閃的大眼毫不躲避地與封炎直視,彷彿在用那雙純潔無垢的眼睛說,自雲門寺一別後,她都很聽話的。
她那可愛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純白的小兔子一般毫無威脅性。
封炎眯了眯眼,透著幾分審視與興味,當端木緋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道:“不好。”
端木緋嘴角仍舊淺淺地笑著,心裡卻是再次唏噓自己以前真是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曾經的楚青辭一直覺得封炎像只隨性的貓兒,但是如今在端木緋的眼裡,這分明就是趁著年紀小把自己偽裝成幼貓的雲豹!
封炎他絕非池中之物,自己必須小心應對才行。端木緋在心裡對自己說。
下一瞬,就聽封炎忽然問道:“你給我娘送過芸豆卷?”雖然他用的是語尾上揚的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端木緋立刻就點頭“嗯”了一聲,頗有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感覺。
“我娘覺得你上次送去的芸豆卷還不錯……”封炎漫不經心地又道,像是閒話家常。
難道他特意示意自己跟過來,就是為了區區的芸豆卷?!端木緋有些不敢相信,面上卻是很識時務地點頭道:“長公主殿下喜歡就好。”她看了一眼封炎的臉色,見他似乎並不滿意,只得接著道,“……過幾日我再做一些給殿下嚐嚐。”
封炎嘴角微微翹了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當他在她身旁走過時,又是一陣微風拂來,吹得他頰畔的碎髮飄揚,撫著他如玉的臉頰,側臉精緻無暇。
端木緋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緩緩地眨了眨眼,還有些不敢相信封炎就這麼簡單地放過她了,封炎找她就僅僅是為了那個芸豆卷?
端木緋轉過身來,正好看到封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雖然她知道封炎自小就是孝順的孩子,但是她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總有些小題大做的感覺……算了,反正不過是幾份芸豆卷而已,只要封公子高興,自己做上一百份、一千份又如何?!
端木緋很快就不再多想,理了理自己剛才被風吹散的鬢髮,就步履輕快地往水閣的方向走去。
水閣那邊更熱鬧了,大部分人都圍在閣中的書案旁,每個人都已經落筆各自寫了“壽”字,現在,一些才子才女正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寫下一個又一個生僻的字型以湊足一百個“壽”字。
周圍的說笑聲此起彼伏,就聽那閣中不時傳來驚呼聲:
“聞二公子這已經寫了十幾個壽字了吧?”
“十五個!”
“江南聞家果然名不虛傳!”
“第一百個了!百壽圖完成了!”
“……”
在一片歡呼聲中,人群中心著一襲太師青錦袍的聞二公子放下了狼毫筆。
端木珩上前幾步,一本正經地作揖道:“聞二公子不僅才學出眾,而且寫得一手好字,骨力遒勁,結構嚴謹,令在下佩服。祖母看到這幅百壽圖必然很是歡喜。”
“端木公子過獎了。”聞二公子拱了拱手含笑道,“鄙人不過是沾了些許便宜罷了。”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聞二公子解釋道:“聞家在江南的老宅中有一方百壽圖照壁,鄙人自年幼時就常在那照壁前揣摩字型。”
立刻就有人想到了什麼,撫掌道:“那照壁上的字可是聞昌詢大師留下的?”
聞昌詢乃是百餘年前的書法名家,以草書馳名,有“昌詢草書,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