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孫鼎,負手而立,就這麼直接審訊起對方來:“孫鼎,你身為朝廷命官,卻膽敢勾結南懷,指使你的外甥女暗中聯絡南懷探子。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不是舅父……”許夕玉下意識地想要為孫鼎辯駁,卻見曹由賢陰冷的目光朝她射來,猶如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一般,讓許夕玉一下子忘了要說的話。
孫鼎的臉色微微發白,視線還落在不遠處的岑隱和慕炎身上,有些魂不守舍。
曹由賢不耐煩地再次問道:“孫鼎,咱家再問你一次,你為何勾結外族?”說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意,陰氣森森。
“……”孫鼎不由打了個寒顫,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東廠掌刑千戶曹由賢的大名,在朝中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他的刑訊手段,聽說就從來沒有他打不斷骨頭,問不出的話。
孫鼎勉強壓下心頭的惶恐,強自鎮定地說道:“是許家!”
“是許家因為崇明帝后的死對朝廷不滿已久,所以暗中勾結了外族,許明禎還以姻親的身份威脅我協助他們。我也是被逼無奈,才不得已虛與委蛇!”
說話的同時,孫鼎忍不住又瞥向了不遠處的岑隱。
岑隱悠然地喝著茶,姿態優雅,透著幾分雍容矜貴,身上那襲大紅色的麒麟袍紅得如鮮血般刺眼。
慕炎還在剝著炒花生,手邊的花生殼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笑眯眯地說著:“這花生炒得不錯,顏色漂亮不焦殼,味道又香,用的還是上好的茶油,我看著比得上雲庭酒樓的炒花生還好吃。東廠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慕炎說得隨意,但是聽在在場其他人的耳中,卻是各有想法。
許夕玉暗道果然,在慕炎和岑隱的合作之中,果然是岑隱佔上風,以致慕炎這未來的新君還要對著岑隱奴顏媚骨。
至於小蠍,嘴角抽了抽,他已經可以猜到這個厚臉皮的攝政王下一句會說什麼了。
果然——
“小蠍,待會兒給我包一袋花生,我拿回去下酒吃。”慕炎晃著二郎腿吩咐道。
孫鼎見慕炎和岑隱看都沒朝他看一眼,心不免有點慌,下意識地去看身旁的許夕玉。
他和許夕玉一直沒機會說話,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咬死許家。許夕玉也是這麼做的,之前無論曹由賢怎麼審她,她都堅持咬死了許家。
孫鼎也贊同她的想法。
咬死許家,也許是他們孫家唯一的生路了。
但是現在,看著慕炎漫不經心的樣子,孫鼎的心裡不免有些沒底了。
慕炎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他真的在意許家、看重許家的話,這個時候,慕炎難道不是應該喝斥自己胡說八道嗎?!
慕炎現在的態度讓孫鼎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反應才好……
許夕玉眼角的餘光一直在注意孫鼎,微不可見地對著孫鼎點了下頭,示意繼續。
許夕玉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
這個時候,他們決不能退,不能認輸。
誰先退,誰就輸了。
許夕玉的下巴昂得更高了,道:“我都說了,是許……”
這一次,許夕玉還是沒機會把話說完,曹由賢隨意地抬手做了個手勢,下一瞬,一個東廠番子就氣勢洶洶地上前了兩步,如閃電般驟然出手,右手扣住許夕玉的下巴,不知怎麼地一推一扭,“咔噠”一聲就卸了她的下巴。
“……”許夕玉痛得眼眶中霎時盈滿了淚水。
連一旁的孫鼎都感受到了許夕玉的痛意,渾身一顫,臉色更難看了。東廠多的是刑訊的手段還沒使出來呢!
曹由賢用尖細的聲音冷冷道:“許三姑娘,還沒輪到你呢,急什麼!”
許夕玉的眼睫微顫,兩行清淚立刻自眼角流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看來楚楚可憐。
偏偏東廠可沒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在他們眼裡,許夕玉不過是一個階下之囚,一個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曹由賢不再理會許夕玉,又接著審問孫鼎:“孫鼎,口說無憑,你口口聲聲地說是許家威脅你,可有何憑證?!”
“……”孫鼎抿著嘴,無言以對。他又怎麼可能有憑證!
許夕玉強忍著劇痛,拼命地向孫鼎眨眼睛,讓他千萬不能鬆口,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慕炎又不是瞎的,自然也把許夕玉的這些個小動作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神情愜意,彷彿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