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了衣襟,露出抱著白色紗布的左肩。
一個身材矮胖、頭髮花白的老太醫親自替肖天解開了紗布,露出了其下的傷口……
三個太醫皆是微微皺眉,神色凝重。
黃院使作為太醫的代表問肖天道:“這位公子,你這是箭傷?”
肖天點了點頭,把自己何時被射傷又落水以及耽擱了幾天傷勢的事全數都說了。
他的傷在晉州時已經由軍醫處理過了,但軍醫的醫術有限,他們雖然擅長外傷,卻是以保命為優先。
三個太醫圍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了一會兒話,須臾,黃院使便來到了慕炎跟前,再次作揖:“攝政王。”他臉上略有遲疑之色。
慕炎看得出黃院使在猶豫什麼,直接道:“你直說就是!”關於肖天的傷勢,慕炎沒打算瞞著他。
既然慕炎這麼說了,黃院使也就如實說了:“攝政王,這位公子傷得不輕,箭矢帶著倒鉤,拔出時撕扯了傷口,當時又落水又耽誤傷勢,之後軍醫治得也不夠精細,這左肩以後想要恢復如初怕是難了,約莫只能恢復六七成。而且,以後逢風雨天,傷口恐怕難免作痛。”
對於太醫說的,肖天並不意外,豁達地笑了笑。對他來說,保住這條命而且左臂還能動,沒有影響到日常,就已經很幸運了。
慕炎眉心微蹙,沉聲道:“黃院使,你們盡力吧,能恢復幾成是幾成。”
之後,三個太醫就圍著肖天給他處理起傷口來,廳堂中瀰漫起一股血腥味,丫鬟們幾乎不敢直視這一幕,默默地移開了眼睛,垂眸盯著鞋尖。
可是這也阻止不了血腥味鑽入她們的鼻尖,和某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傳入耳中,令人浮想聯翩。
三個太醫本來也想過讓肖天閉眼,卻沒想到這個看著彷如鄰家少年的小公子從頭到尾都是氣定神閒,若非他額角沁出了些許冷汗,黃院使幾乎要以為他感受不到痛意。
一個時辰後,三個太醫終於處理好了肖天的傷口,肖天把衣裳重新穿回去後,又是一副人模狗樣、沒心沒肺的樣子,彷彿根本就不是一個傷患般。
然而,空氣裡那殘餘的血腥味在提醒著丫鬟們方才堪稱“血腥”的一幕幕是真實存在的,她們看向肖天的目光中就帶上了幾分古怪,既欽佩又敬畏。
公子帶回府的客人果然不一般!
黃院使叮囑了肖天一番養傷時的忌諱後,就告辭了,只留了擅外傷的厲太醫暫居公主府繼續給肖天治療。
管事嬤嬤帶著厲太醫去客院安置,廳堂裡只剩下慕炎和肖天,其他人都被打發了。
庭院的風吹過樹梢與花叢,也吹進了廳堂裡。
周圍靜悄悄的,一時無人說話,只有庭院中的蟬在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屬於它們的時節就快要過去了。
單調的蟬鳴聲讓廳內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小天,”忽然,慕炎抬手越過兩人之間的如意小方几,在肖天的右肩上親暱地拍了兩下,“你安心在這裡待著,我說話算話,等你的傷好了,你想回晉州大可以回去。”
“……”肖天還在笑,背後卻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來了,這個自來熟的傢伙又來了!
慕炎知道肖天對於自己一直是有防備心的,但並不在意,漫不經心地又道:“你想要聯絡下屬也可自便,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了。”
肖天怎麼可能把這裡當成自己家,還是笑呵呵地點頭道:“炎大哥,你放心,我這個人怎麼也不會虧待自己的。”
乍一看,兩個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融洽得很。
“這就對了,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自己。”慕炎意味深長地笑道。肖天要是夠聰明,要是知道對他自己好,就該明白現在先留在這裡養精蓄銳才是最好的方式。
不過有些話由他來說,說再多也不頂用,慕炎也就點到為止。
他急著要走,就把守在簷下的落風招了進來,吩咐他帶著肖天下去安頓,然後又急匆匆地拋下兩句:“小天,你先去休息吧,當然想出去玩也成。”
“對了,要是有誰不長眼敢欺負你,你報我的名字!”
這一回,慕炎沒等肖天回應,人就像一陣風似的跑了。
只留下肖天與落風面面對視,肖天覺得對方真是不容易,跟著這麼一個看著就不太靠譜的主子。
肖天一邊喝茶,一邊默默地發出一聲長嘆,似感慨,又似無病呻吟。
喝了茶後,肖天就負手慢悠悠地從廳堂出去了,不過他沒去客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