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慕佑景定了定神,看著江德深問道:“外祖父,養心殿那邊……”
江德深知道慕佑景是在問文永聚,含笑道:“殿下放心,我已經設法和文公公聯絡上了,這幾天找到機會就立刻動手……”
慕佑景凝神聽著,眸子一點點地變得愈來愈明亮,如燃起兩簇火焰,灼灼發熱。
大堂的說書人已經說到了劇情的高潮,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滿堂喝彩。
陣陣掌聲與喝彩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亮,壓過了雅座裡的細語聲。
慕佑景在雅座中呆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離開,又回了宮。
之後的幾天,他耐著性子等待著,心情越來越緊張,忍不住在腦海中展望起未來。
在午夜夢迴時,他夢到了父皇,夢到他成了太子,夢到他的登基大典……
夢醒時,他就亢奮得難以入睡,時常從視窗望著養心殿的方向,即便從他的住處根本看不到養心殿。
時間似乎過得尤為緩慢,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既煎熬,而又同時期待。
這一天一早,慕佑景終於收到了一張他等了三天的小紙條。
他反覆看了幾遍,把每個字都銘刻在了心中,這才把那張小紙條燒了,隨後他換上了一身最普通的內侍衣裳,戴上一頂五梁冠,又仔細地剃了須。
反覆確認自己的打扮沒有問題後,慕佑景就帶著另一個作一式打扮的小內侍從乾東五所出來了。
烈日灼灼,慕佑景卻全然不覺,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的亢奮狀態,連走路都幾乎是飄的。
機會總算來了。
他費盡心機籌謀了這麼久,才得來了這個機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知道一旦錯過了這次,只怕就沒有機會了,他與皇位就再無可能了。
慕佑景加快腳步,頂著盛夏的烈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養心殿外,幾個錦衣衛如往常一般守在大門外,戒備森嚴。
當慕佑景二人走到近前,立刻被錦衣衛攔下了,其中一個錦衣衛冷聲道:“養心殿重地,閒人免進!”
慕佑景低眉順眼地站著,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他身旁的那個小內侍不著痕跡地擋住了慕佑景的臉,客客氣氣地說道:“大人,小人是來侍候皇上的。”
話音剛落,前面響起了另一個尖細的聲音:“費總旗,這兩個奴才是咱家從內書堂調來的內侍。”
文永聚快步走了過來,對著那費總旗揖了一禮,解釋道:“這兩天天氣熱,養心殿裡好幾個內侍不爭氣,都中了暑氣,一個個上吐下瀉的,裡邊實在人手不夠,這才從內書堂調了兩人過來幫忙。”
費總旗目光淡淡地掃視了前方的這兩個小內侍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做了個手勢,原本攔路的兩個錦衣衛就讓開了。
文永聚隨意地甩了下手裡的拂塵,眸光微閃,他對著費總旗態度十分客氣,當對上偽裝成內侍的慕佑景時,又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態度,尖聲道:“你們倆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隨咱家進去!”
慕佑景身旁的小內侍又是作揖又應聲,畢恭畢敬,慕佑景只是作揖,做出畏畏縮縮的樣子。
兩人隨著文永聚步履匆匆地進了養心殿內。跨過門檻後,文永聚略略鬆了口氣,只要人成功進來了,就算成了一半。
他回頭對著慕佑景歉然一笑,意思是,他方才這般無禮也是無奈。
慕佑景飛快地點了下頭,表示明白。
文永聚不動聲色地朝不遠處的兩個中年內侍望了一眼,繼續朝前走去,頤指氣使地對著慕佑景訓著:“能照顧皇上,可是你們上輩子修的福氣!”
“待會給皇上擦身更衣時,可要小心仔細著點!”
“還有,給皇上入口的食物,你們要先試過;茶水、湯藥的溫度一定要適宜;皇上醒著,你們就得醒著;皇上睡了,你們還得醒著……”
話語間,三人就進了皇帝的寢宮,一股沉悶的氣味撲鼻而來。
“文公公,你可來了!”一箇中年太醫滿頭大汗地朝文永聚走來,臉色不太好看,“我許是吃壞肚子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中年太醫拎著袍子迫不及待地走了,文永聚勾了勾唇,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程太醫,你沒事吧?”
如今皇帝的日常都是由文永聚照料的,太醫離開後,這裡就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慕佑景飛快地使了個眼色,與他隨行的那個青衣小內侍立刻就意會了,忙去門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