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端木紜、端木緋姐妹倆急忙進了東稍間去看端木憲。
端木緋跟在兄姐的身後,眉心微蹙,小臉上繃得緊緊的,面沉如水,心裡思忖著: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祖父這麼生氣?
端木緋對於自家祖父的性子還是有幾分瞭解的,祖父一向想得開,否則,平日裡朝堂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早就被氣得堵心了,這一次會氣到他氣血攻心到暈厥過去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
端木緋眸色幽深,宛如一汪寒潭靜水。
兄妹三人進了東稍間,而岑隱沒有進去,外間只留下了他和遊君集。
遊君集登時覺得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彷彿驟然從夏季進入秋風瑟瑟的秋季似的。
“遊大人,”岑隱目光淡淡地看向了遊君集,單刀直入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岑隱的語氣雲淡風輕,似是隨口一問,可是以遊君集與他共事多年的經驗看來,岑隱說話就從來沒有“隨口”一說,他行事一向都是有其目的的。
遊君集眸光微閃,飛快地朝門簾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更沒底了:端木緋這小丫頭應該是知道發生什麼,才去找岑隱作主吧。岑隱莫非是故意在盤問自己到底知道多少?
遊君集在心裡飛快地衡量了輕重,伸手請岑隱到窗邊坐下,“岑……公子,我們坐下說吧。”
遊君集好歹是堂堂吏部尚書,在短暫的失態後,在兩人坐下時,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端木府的丫鬟也不敢怠慢貴客,趕緊給遊君集和岑隱上了茶,也忍不住藉著上茶去打量岑隱。
陽光透過窗戶直射進來,灑在岑隱的臉上、身上,他白皙無瑕的肌膚似是閃著光,高貴優雅,只是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就散發著一種冷淡疏離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就放輕了手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丫鬟上了茶後,就連忙退到了一邊,與身旁的另一個丫鬟交換著眼神,意思是,這一位果然是傳聞中的曾公子。
屋子裡,只聽到窗外風吹樹葉的簌簌聲,氣氛微凝。
遊君集淺啜了口熱茶,理了理思緒後,就如實說了經過:“今早方御史彈劾了端木大人……”
遊君集就是為此特意在午後跑來找端木憲。
本來,彈劾什麼的不要緊,一年到頭的,誰沒點被彈劾的事,對於端木憲這首輔而言,更不是什麼稀罕事,尤其這一兩年,朝堂上局勢混亂,身為首輔的端木憲難免就成了出頭鳥。
這次,方御史彈劾端木憲無德無行,奴顏媚骨,為了攀附權勢,苛刻繼室賀氏,先軟禁,後休妻,如今更是分家棄子,鬧得家宅不寧,並表示如端木憲這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人,不堪為百官之表率。
其實類似的彈劾,遊君集也見多了,反正這些人都不敢在摺子上直接提端木緋的名字,但是誰都知道所謂的“權勢”指的就是端木緋身後代表的人。
這些事聽著嚴重,但其實又不是太嚴重,說來就是當權者一句話的事。
但是,遊君集無意中看到了一紙調文,把端木憲的三子端木期重新任用了,放到了鴻臚寺。
遊君集覺得不太對啊,再看方御史的那紙彈劾,總覺得把兩者擺在一起,彼此間似乎有種莫名的聯絡。
遊君集思來想去,就特意跑了這一趟,過來想要提醒端木憲一句,免得“內宅失火”。
遊君集敏銳,端木憲也不笨,尤其老四端木騰剛剛與他說過有人許以他升遷的事,略一想,就明白了。
老四不敢收的好處,老三收了!
也就為了那麼一點好處,老三竟然目光短淺到不顧家族的榮辱,要把一家子都拖下水!
他竟然養出了這麼個不孝子!
端木憲一時氣急,一口氣接不上,就暈了過去。
面對岑隱,遊君集也只能挑能說得說,有些話不能說太白,畢竟端木期再不孝,那也是端木家的家事,端木家出了一個眼皮子淺的不孝子,對端木憲而言,也不是什麼光耀門楣的事,說出去,也不過是讓外人看端木家的笑話罷了。
岑隱那可是人精,聞一知十,自然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岑隱勾了勾唇,唇角泛出一抹似笑非笑。
這本是端木家的家事,岑隱也沒打算插手,可是……
想起方才端木紜失魂落魄的樣子,岑隱心口微緊,幽深的瞳孔眸中閃過一道如刀鋒般的亮光,一閃即逝。
岑隱明明沒說什麼,遊君集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默默地端起了茶盅,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