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掌心那麼溫暖,而又那麼堅毅。
李太夫人繼續盯著她,好一會兒沒動靜。
馬車裡陷入一片沉寂,只聽到馬車外不時傳來端木緋與涵星的說笑聲,引得李羲哈哈大笑。
“阿紜,”須臾,李太夫人終於有了動作,她反握住了端木紜的手,“你若是真的決定,那麼,就必須要堂堂正正出門子。”
名不正,則言不順,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們李家的外孫女必須堂堂正正地出嫁,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拖著。
李太夫人的眼神十分堅定,不容動搖。這是她的底線。
“外祖母,我會的。”端木紜毫不避諱地與李太夫人四目相對,燦然一笑,明豔異常。
外面又傳來了端木緋輕脆如泉水的笑聲。
李太夫人也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慈愛,幾分無奈,幾分慨嘆。
她伸指在端木紜的眉心點了點,寵溺地說道:“你和你妹妹就沒有讓人省心的!”
端木紜不接這話,她親暱地挽著李太夫人的胳膊,撒嬌地問道:“外祖母,閩州這個時節是不是很熱?”
李太夫人當然知道外孫女是在轉移話題,但也由著她去了,答道:“閩州現在可比京城要熱多了,那些西洋人經常只穿一件單衣就在路上走。”李太夫人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外祖母,我在京城也見過西洋人,他們是不是都長成那個樣子,面板特別白,鼻子高高的,眼睛有藍,有綠?”端木紜好奇地問道。
“嗯,也有灰眼睛、黃眼睛、褐眼睛的……”
李太夫人有問必答,與端木紜說西洋人,說起西洋船,說起倭寇,說起南洋人……
端木紜聽得津津有味,眸生異彩,笑道:“外祖母,我以後一定要去閩州看您和外祖父。”她說的“以後”當然是等岑隱回來以後。
李太夫人也聽明白了端木紜的言下之意,心下更復雜了。
外祖孫倆說話間,馬車漸漸地緩了下來,最後停下,外面傳來了李羲豪爽的聲音:“廷攸,涵星,緋兒,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你們就送到這裡吧。”
“是啊。你們都別送了,早些回去吧。”李傳應介面道。
端木紜挑開一側窗簾,往馬車外一看,這才發現一行車隊已經到了京郊十里亭。
李傳庭與辛氏夫婦倆也是紛紛附和,勸幾個晚輩別再送了。
“外祖父,大伯父,父親,母親,你們一路順風。”李廷攸鄭重地對著幾位長輩抱拳。
端木緋和涵星依依不捨地看著幾位長輩,欲言又止,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離別的哀傷。此次別離,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馬匹們不知何為離別,“咴咴”地叫著,甩著長尾巴。
李羲看向端木緋,正色道:“緋兒,外祖父會好好地守住閩州。”
對於李羲來說,守住閩州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而如今又多一個理由,為了外孫女端木緋。
他會守住閩州,給他的外孫女撐腰。
端木緋笑了,眼眶微酸,眼睛亮晶晶的。
李羲的目光又看向了涵星,“涵星,要是廷攸敢欺負你,你就來找祖父告狀。”
涵星忙不迭應了:“祖父,我可指著您了!”說著,她還故意斜了李廷攸一眼,意思是,你聽到了吧?
李廷攸無奈地一笑,輕輕地在涵星的掌心撓了一下,意思是,我就是欺負你!
別離的憂傷一掃而空,氣氛有變得熱鬧了起來。
李羲是個性子豪爽的,該說的都說了,也就不再耽擱,帶著李太夫人以及兩個兒子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端木緋、端木紜幾人留在十里亭旁靜靜地望著車隊遠去,直到看不到李家人的影了,這才一起踏上返程。
進了城後,涵星提議道:“緋表妹,我們先送你回宮吧。”
“不用了,我和阿炎說好了,他午時就來這裡接我,我們要一起去逛市集。”端木緋笑道。
“緋表妹,你最近在宮裡悶壞了吧?讓炎堂哥好好帶你玩玩!”
涵星目露同情地看著端木緋。她最明白了,宮裡啊,規矩又多又無聊,每天被關在宮裡簡直可以把人悶出病來。
端木緋嫣然一笑,對著涵星眨了下眼,“放心吧,我會自己找樂子的。”
端木緋說得是真心話,她最近在宮裡吃了睡,睡了玩,沒事就逛逛御花園,逗逗小狐狸,閒暇時才翻翻賬冊,日子過得挺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