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餅的外皮薄如紙,白似雪,只是那麼擺在粉彩琺琅碟子上,就很是賞心悅目。
肖天也沒看餡料,隨意地拈了塊茯苓餅,咬了一口。
茯苓餅是京城很常見的一種滋補點心,也不貴,肖天去年來京城就不知道吃過多少次。
入口即化,香甜味美。
肖天吃到的是紅豆餡,卻沒有一點豆腥味,除了桂花的香味,餡中還夾著麥芽糖特有的甜味,恰到好處。
肖天怔了怔,那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去,讓他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曾經吃過一樣。
肖天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這一次,他咀嚼得更慢也更細了。
楚太夫人笑道:“小天,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點心。甜食吃多了不好,那個時候你娘只准你一天最多吃三片。”
回憶起往昔種種,楚太夫人笑得更慈愛了。
曾經,她思及過去的這些回憶只有哀傷,但此刻,心情又迥然不同。她巴不得多說一些過去的事,說長子,說長媳,說辭姐兒,希望這些事可以喚起肖天沉睡的記憶。
“……”正要張嘴咬第三口的肖天突然就覺得有點吃不下了。
不過,他習慣了不浪費吃食,三兩口就把手中的茯苓餅吃完了。
接下來,肖天也不吃茯苓餅了,用茶水清了清嘴裡的餘味後,就吃起其它點心來,桂花糖蒸慄粉糕、松瓤鵝油卷、栗子酥。
樣樣都好吃。
肖天吃得滿足,連其他幾人似欣慰似慈愛的眼神都可以無視了。
哎,怎麼連小冤大頭都要用這種“慈愛”的眼神看著自己?!
京城人果然很奇怪!
他還是得儘快走……
當肖天吃到九分飽時,俞嬤嬤就帶著十個婆子抬著五個樟木箱浩浩蕩蕩地來了。
俞嬤嬤一眼就看到了肖天,猜到了他的身份,眼眶也是發酸,心裡嘆息著:老太爺與太夫人總算是盼到了這一天!
很快,那五個樟木箱就排成一排放在廳堂中央,然後那幾個婆子一一開啟了箱蓋。
第一個箱子裡放著一些小孩子的玩物,第二個箱子是三歲小兒的衣帽鞋襪,第三個箱子放了些鏡子、梳子、八寶盒之類的雜物,第三個箱子是器皿……
肖天漫不經心地掃了這些箱子一眼。
這幾個箱子一看就封存許久,裡面的東西也顯然不是臨時湊的,也就是說,就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宣國公府確實是丟失了一個與他同齡的孩子。
楚太夫人起身走到了第一個箱子前,指著這個箱子對肖天說道:“小天,你過來看,這個箱子裡的是你小時候最最喜歡的一些玩物。”
箱子裡,有陀螺、空竹、撥浪鼓、泥叫叫、摩喝樂、竹蜻蜓等等。
楚太夫人俯身拿起了其中一個竹蜻蜓,懷念地又道:“這些玩物中還有一些是你爹爹親手做的,像這個竹蜻蜓,還有這陀螺……”
“小天,你可有想起什麼沒?”楚太夫人一臉期待地看著肖天,端木緋也是。
那會兒楚庭舒還小,自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端木緋記得。
當年弟弟一週歲時,爹爹領了旨要赴隴州上任,因為不能陪著弟弟長大,便在臨行前親手給弟弟做了很多小玩物。
小時候,她陪著弟弟玩時,也會像祖母此刻這般告訴弟弟哪樣是做給他的。
“……”對上楚太夫人溢滿期待的眼眸,肖天也有幾分於心不忍,乾脆直說道,“我覺得你們認錯了。”
肖天的右手動了動,下意識地想去摸他脖頸上的玉鎖,但還是忍住了。不過是一塊觀音玉鎖而已,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從何處來的,根本作不了準。
“蘭君。”楚老太爺叫了聲楚太夫人,給她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著急。
楚庭舒走丟了整整十三年,那之後,他的人生崎嶇坎坷,他有幸在那個鏢局遇上了好人,安然長大。
可以想象的是,他作為鏢師,小小年紀過得可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更別說,後來鏢局覆滅了,對這孩子而言,這等於是經歷了一次家破人亡。
他建立泰初寨,還能把寨子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那就意味著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天真單純、會輕信旁人的人,否則,在晉州那樣險惡的環境中,他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今天是楚老太爺第一次見到肖天,但是以他的閱人無數,也看出來了,肖天對人是隔了一層的,他的戒備心很強,憑他們幾人的三言兩語,就算有人證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