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驚,似怒,似恐,似惱……
黃昏的晚風朝她迎面拂來,吹得她烏黑的青絲隨風飛舞,天色愈來愈暗,黑暗逐漸從東邊一點點地向四周蔓延著……
可是,她才剛到清涼殿的院門口,就被一個青衣小宮女攔下了,對方客氣地問道:“這位姑娘,不知道您是哪位……”
章若菱心急如焚地打斷了那小宮女,“我要見端木四姑娘。”說著,她就直接往院子裡走去。
“姑娘,請稍候。”
小宮女急急地去攔章若菱,章若菱微微皺眉,她的丫鬟連忙上前兩步,推開了那個小宮女,驕蠻地說道:“賤婢,你竟敢對我家姑娘無禮,快讓開,我家姑娘要見端木四姑娘!”
章若菱繞過那小宮女,大步走進了庭院中,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桂花樹下,一個十一二歲、梳著雙螺髻的粉裙小姑娘就坐在一張石桌旁面露驚訝地朝自己的方向看來,那石桌上放著一個棋盤,黑白棋子星羅棋佈。
章若菱沒有停留,徑直朝那粉裙小姑娘走來,問道:“敢問姑娘可是端木四姑娘?”她的聲音不緊不慢,又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味道。
章若菱雖然這麼問著,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這清涼殿是四公主涵星的住處,這個小姑娘看年紀顯然不是四公主,那麼十有八九就是四公主的表妹端木四姑娘了,那個嫡母口中擅長棋、琴、數、畫、星相的姑娘。
端木緋看著眼前這陌生的少女,微微點頭:“不知姑娘是……”
端木緋閒著無事,看黃昏天氣涼快了不少,就吩咐丫鬟把棋盤抱出來,自己跟自己下棋,順便納涼,沒想到棋才下了一半,就跑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果然是她!章若菱雙目微瞠地瞪著端木緋,一雙清亮的眸子似在噴火般,驚得一旁的碧蟬上前了半步,嚴陣以待。
章若菱秀氣的小臉上面沉如水,維持著端莊的樣子,徐徐道:“我是章若菱。”
一聽對方姓章,端木緋自然就知道了對方想必是章家的庶女,便打了聲招呼:“章姑娘。”她的語氣還算客氣,卻也沒有請不速之客坐下的意思。
章若菱也沒想坐下,語調變冷,質問道:“端木四姑娘,你到底和我母親說了什麼?!母親……”說著,章若菱的眉頭皺得更緊,“母親她要和父親和離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艱難得像是從牙齒間擠出一般。
到現在,章若菱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嫡母與父親十幾年來一向相敬如賓,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呢?!到底是這個寒門出身的端木四姑娘與嫡母挑撥了什麼?!
戚氏要與章大老爺和離?!饒是端木緋也被這個訊息震得愣了一愣,她思緒飛轉,一下子就把來龍去脈想通了。
端木緋猜到了有人在害戚氏,卻沒料到這個人竟然是戚氏的枕邊人。
端木緋的心底泛起一種複雜的感覺,是了,人防得住生人,卻防不住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端木緋抬眼望著章若菱,燦然而笑,目光清亮,不答反斥道:“素聞章家以詩禮傳家,素有庭訓:‘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
端木緋笑吟吟地,語調中也絲毫不見鋒芒,但是言下之意分明在質問章若菱此刻的行為當不當得起“詩禮傳家”這四個字。
“……”章若菱的面色有些僵硬,無論她擅闖清涼殿,還是開口質問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皆不符合世家貴女的身份。
端木緋歪著小臉,仰首看著幾步外的章若菱,又道:“章姑娘,你身為章家女兒,自當維護世家聲譽,謹言慎行得好。”
章若菱的心頭本就壓抑著一股洶湧的怒氣,呼之欲出,聞言,再也壓抑不住,嗤笑了一聲,撫了撫袖口,那丁香色的衣料襯得她的手指愈發纖細白皙。
她挺直腰板,淡淡道:“端木家不過是新貴,誰給姑娘的臉面,倒是逾規越矩地教訓起我們章氏來了!”
端木緋又笑了笑,一雙大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兒,意味深長地回贈道:“‘逾規越矩’的人是章姑娘才是。”
父母的事容不得章若菱一個子女逾矩插手,此為其一;而她莫名其妙地跑來清涼殿興師問罪,此為其二。
端木緋說著站起身來,心想著:這天色也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她得去叫涵星表姐一起用膳了。
端木緋沒再理會章若菱,帶著碧蟬一起朝殿內走去。
“端……”章若菱張口想要叫住端木緋,但又噤聲,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端木緋離去的背影,激動之後,又漸漸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