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皇帝下意識地俯首朝佛龕裡的那尊觀音像仔細看了看,這才注意到如同惠能大師所說,這尊觀音像半闔的眼眸中空空如也,沒有刻上眼珠,所以,自己方才第一眼看到這尊觀音像時才會感覺有些怪異……
就在這時,觀音像右眼中忽然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淚,沿著觀音的面龐往下,這一幕驚得皇帝連退了兩步,下一瞬,就聽岑隱陰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哪來的螞蟻……”
皇帝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觀音像上那哪是什麼黑淚,分明就是一隻小小的黑蟻正好從觀音像的右眼中爬了出來。
皇帝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被嚇了一跳,只見那佛龕裡不知何時爬出一行行的黑蟻,數以百……不,是數以千計,那黑壓壓的黑蟻緩緩地爬動著,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
後方的寶親王妃下意識地發出一聲低呼,花容失色地連退了好幾步,就怕那黑蟻會爬到自己身上似的。
小內侍急忙擋在了皇帝前方,誠惶誠恐地說道:“老爺小心。”
小內侍的臉色不太好看,這要是讓皇帝不慎沾上了這些螞蟻,那他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啊!
岑隱微微蹙眉,沉吟道:“這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螞蟻?”
皇帝心下咯噔一下,是啊,這大冬天的,前兩天剛下過雪,連野外的積雪都還沒化完,怎麼會有螞蟻呢!
俗話說,天生異象必有妖。
莫非是因為他方才魯莽,是以觸怒了神靈?!
皇帝下意識地又看了那個佛龕一眼,那環繞在白玉觀音像旁的黑蟻群還在爬動著,密密麻麻,只是這麼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裡發毛,像是這些螞蟻爬在自己的心口上一般。
想著,皇帝轉頭看向了楚青語和慕佑昌,眼神漸漸變得冰冷銳利。
如果不是他們兩人適才大驚小怪,怎麼會鬧成這樣!
“你們倆啊,都成了家,就是大人了。”皇帝冷聲遷怒道,“怎麼一點點小事還是一驚一乍的,也不怕讓外人看了笑話!”
其他的“外人”皆是神情微妙,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只當沒有看到。
“父親恕罪!”楚青語和慕佑昌自然知道皇帝是在遷怒,急忙跪了下去,只覺得其他人的目光如針般紮在他們身上,又羞又窘。
皇帝根本無視眾人,只想宣洩心頭的不悅,滔滔不絕地怒斥著:“這裡可是佛門聖地,被你們倆搞得一片烏煙瘴氣的!”
“等回府,你們倆都給朕抄十遍《金剛經》,好好靜靜心!”
“哼,楚家女也不過如此!”
皇帝顯得氣得不輕,連“朕”這個自稱都渾然不覺地脫口而出,跟著他就拂袖而去,心裡只覺得自己難得空閒出來散散心,就讓他們倆敗壞了自己的興致!
端木緋靜靜地看著皇帝大步離去的背影,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了兩下,眼簾半垂,盯著自己的鞋尖,眸光閃了閃。
楚青語是楚家女。
就是因為這一個“楚”姓,自己重活了一世後,才會一直忍容著楚青語。
好在,現在楚青語已經出嫁了。
如今無論皇帝,還是其他人一想起楚青語,她首先是二皇子妃,其次才是楚氏女……至少,現在以及將來楚青語再出什麼事,可以把對楚家的傷害降到最低。
“夫人……”端木緋挽起了安平的胳膊,親暱地笑道,“我們也走吧。”
端木緋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尤為響亮,引得跪在地上的楚青語下意識地循聲望了過去,正好與端木緋四目對視。
端木緋唇角一翹,斜眼給了楚青語一個高高在上的眼神,與安平一起望殿外走去。
“緋兒,快披上斗篷免得著涼了。”安平溫和而慈愛地說道。
後方岑隱陰柔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惠能大師,真是讓大師見笑了。這是我們老爺捐的香油錢,不成敬意。”
“施主多禮了。”
惠能大師的神情舉止從頭到尾都是不卑不亢,不嗔不怒,彷彿沒什麼事情可以引得他動容。
安平轉頭朝後方的岑隱和惠能大師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就笑吟吟地與端木緋一起出了靜心殿。
跨出了高高的門檻後,安平的眸中多了一絲冷意。
皇帝一向生性多疑,安平心知無論是皇帝還是二皇子剛才“演”了那麼一場大戲,十有八九是懷疑自己在這千楓寺供奉了什麼。
幸好,自己早有準備,在佛龕裡設計了隱秘的暗格安放兄嫂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