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面露遲疑之色。廢世子事關重大,可不是隨口一句話的事。
為表公正,皇帝乾脆派內侍又召了慕瑾凡進宮。
於是,半個時辰後,御書房裡就又多了一人,正是泰郡王世子慕瑾凡。
慕瑾凡給皇帝行禮後,泰郡王就疾言厲色地輕斥道:“逆子,還不趕緊給衛國公賠罪!”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審視地打量著慕瑾凡,想看看他會如何反應。
慕瑾凡看著泰郡王,一派清冷,語氣平靜地問道:“兒子何錯之有?”
“你……死不悔改!”泰郡王臉色發青,覺得自己的臉面都快被這逆子給丟光了。他再次看向了皇帝,慚愧道,“皇上,這逆子實在是無可救藥。”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著慕瑾凡,從這個年輕人今日所為來看,心胸未免還是太狹隘了些。他心裡有些唏噓地嘆了口氣,有了決定……
次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八,皇帝在封筆封印前,下了聖旨廢泰郡王世子,令得整個京城譁然,一道道目光都望向了泰郡王府。
十二月二十九,泰郡王府匆匆收拾出了一個三進的宅子,正式把慕瑾凡分了出來。
不過短短几天,一切塵埃落定,只是慕瑾凡的表弟,梁家那位下落不明的小公子一直沒有找到,錦衣衛指揮使程訓離還為此被皇帝責罵了一頓,皇帝心覺錦衣衛還是遠沒有東廠辦事可靠。
而除了梁小公子外,梁家的其他人全都在誥獄中,就等年後問罪。
十二月三十,皇帝特意帶著皇后與幾位皇子公主去了皇覺寺迎了賀太后回宮。畢竟這都過年了,太后若還留在外面,只會徒惹人非議。
賀太后回宮後,就帶著長慶長公主在慈寧宮裡寸步不出,據說,是要潛心誦經為國祈福。
除此之外,宮裡宮外,皆是一片喜氣洋洋,街道上、宅子裡、院子裡都掛滿了一個個鮮豔的大紅燈籠,門窗上貼著大紅春聯,宣示著新的一年快要來臨了。
端木家也是亦然。
戍初,一家人如往年般祭了祖,一起享用了年夜飯,熱鬧之餘,井然有序。
這是端木紜掌管中饋後,度過的第二個大年夜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對一切愈發遊刃有餘,看得端木憲對這個大孫女也愈發滿意。
就在這種喜氣洋洋的氣氛中,新舊交替之時來臨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在京城的天空中,此起彼伏,一直鬧到四更天的鑼聲響起,才漸漸消停了下來。
眾人趕緊都歇下了,畢竟大年初一,端木憲和賀氏還要一早進宮朝賀,至於端木緋則美美地在屋子裡睡了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了身。
端木憲和賀未初才出宮回府,之後,各房的人紛紛去了永禧堂給他們拜年。
沒一會兒,正堂裡就被眾人坐得滿滿當當,外頭還有一眾僕從待命,一個個都是容光煥發,臉上洋溢著節日的喜慶。
端木憲和賀氏笑容滿面地坐在上首的兩把太師椅上,接著,府中眾人就按照長幼尊卑開始給他們拜年。
長房的夫妻倆已經仙去,因此就以二房為尊,二老爺端木朝攜妻子小賀氏上前,走到兩個蒲團前跪下給雙親磕頭拜年。
端木憲和賀氏都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然而,端木憲手裡的紅封正要遞出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小賀氏頭上那明晃晃的赤金拔絲五鳳朝陽珠釵上。
端木憲本來是不會去注意女眷的首飾,更何況還是兒媳婦的髮釵。
就是前些日子,端木憲在兩個孫女理好了嫁妝後,聽聞她們還特意列了份冊子記錄嫁妝裡缺少的東西,就讓姐妹倆帶來給他看了,心裡是想著將來若有機會,再慢慢地補給她們。
當時,端木紜還有些婉惜地指著冊子上一些首飾說,這些本來可以給端木緋當陪嫁的,端木憲也就隨意地多看了幾眼。
冊子上不僅標註有名稱,還有圖,所以,端木憲一眼就認出了,小賀氏此刻戴在頭上的這支赤金拔絲五鳳朝陽珠釵分明就是李氏嫁妝裡“遺失”的那一支。
端木憲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跪在下面的端木朝和小賀氏見端木憲遲遲沒有動靜,奇怪地抬頭去看,小賀氏這一抬頭,那五鳳朝陽珠釵上的幾對拔絲鳳翅就微微顫顫地顫動起來,赤金丹鳳口中銜的明珠搖曳地晃在她的額心,熠熠生輝。
不知為何,小賀氏覺得端木憲的眼神有些瘮得慌。
“老二媳婦,你頭上這髮釵是從哪裡來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