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渾身上下彷彿沒了骨頭似的慵懶愜意。
“公子,”梁思丞慎重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兩寸來長的銅製令牌,雙手呈給了封炎,“兵符找到了。”
封炎接過兵符,隨手把玩著,他的手指修長敏捷,把那小巧的兵符在指間靈活地翻挪著,透著一抹漫不經心的隨意,“梁思丞,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封炎又把那塊才剛得手的兵符再次遞了出去,他俊美的臉龐上還留有泥漬,卻襯得那雙漂亮的鳳眸更加突出,如墨染的眸子好似用工筆精心畫出來的一般,眼尾微微上挑。
不僅漂亮,而且還危險。
梁思丞看著眼前這雙熟悉的眼眸,卻不覺忐忑,反而開始熱血沸騰起來,渾身殺下都充斥著力量。
這是他許多年都沒有的感覺了。
梁思丞鄭重地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高抬,既恭敬而又虔誠地接過那道猶帶體溫的兵符。
“公子。”梁思丞抬眼看著封炎,慷慨激昂地宣誓道,“這一次,昌旭城絕不會再有失!”
封炎勾唇笑了,“很好。”
只要經營得好,琅波喬的死應該可以瞞上一陣子,以梁思丞的本事,定可以慢慢掌控住昌旭城,就在那些南懷人的眼皮底下。
而昌旭城會是他們在南懷人的地盤上釘下的一根暗釘!
南境指日可待。
“梁思丞,若有事你可以與閻總兵商議,閻總兵會全力協助你的。”封炎慢悠悠地說道。
梁思丞雙目微瞠,震驚不已。
封炎的言下之意是說晉州總兵閻兆林也是自己人,也就是說,閻兆林之所以會自請來南境支援恐怕不是因為皇帝的旨意,而是因為封炎的意思……
這一步棋埋得太深了,也是,若非是對南境有足夠的瞭解,安平長公主恐怕也不敢讓封炎就這麼單槍匹馬千里迢迢地趕來南境,畢竟,封炎可是“那個人”唯一的血脈了。
“是,公子。”梁思丞強按下心中的心潮澎湃,抱拳應了聲,鏗鏘有力,“黔州就交給屬下吧。”
有了閻兆林在南境與他呼應,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好。”封炎的臉上笑容更盛,雲淡風輕地說道,“南境這片土地,我要了!”
窗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那黃銅盔甲上,似乎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閃閃發光,也襯得他的眼眸愈發明亮,犀利,透著一抹勢在必得的堅定。
正午的太陽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俯視眾生,也看著世間百態。
不僅是南境暗潮洶湧,遙遠的京城也是亦然。
自從二月二十六日,皇帝同意讓翰林院草擬罪己詔後,翰林院如履薄冰,一份份草擬招遞上去,又一次次退回來重改,這樣,足足改了十餘遍後,皇帝終於勉強頜了首。
翰林院上下這才鬆了一口氣,而隨之,朝上又為了詔書上的用印和當日的宣詔鬧開了。
大盛朝的規矩,這擬詔,用印和宣詔都是由司禮監負責的,本來這罪己詔應當也是,但是耿海一直咄咄逼人,不斷地對禮制提出異議。
“皇上,臣以為這罪己詔並非尋常的詔書,不可由司禮監代勞,應該由皇上您親自蓋印才是。”
“皇上,按例,罪己詔應先告祭太廟,再公告天下,臣以為是否該有司祝來宣讀詔書?”
“皇上您之前說讓御馬監委派人手在禁軍三大營任提督內臣,臣仔細思考過了,也未嘗不可……”
“……”
旁人不知道耿海和皇帝最後到底達成了什麼“默契”,只看到了最終的結局,皇帝的這道罪己詔完全沒有司禮監經手,由他親手用了印,又親自送到了太廟供奉。
自大盛朝建立後,內廷十二監一向以司禮監為首,實為內相,協助歷代皇帝處理朝政,批紅蓋印,這還是第一次有詔書脫離了司禮監的掌控。
這一事實,令朝堂上下皆是心驚不已,私下裡難免有些揣測和議論,京城中瀰漫著一種詭異而緊繃的氣氛。
然而,當天夜裡,這道本應該放在太廟中的詔書卻出現在了岑府的書房裡。
“統領。”一個年輕的黑衣影衛恭敬地把詔書呈給了岑隱,然後恭立在一旁。
書房裡點著一盞琉璃罩的八角宮燈,照得屋子裡一片昏黃。
岑隱開啟那道詔書,隨意地掃了一眼,紅豔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勾了起來,那狹長的眸子在宮燈的燈光中閃著妖魅的光芒。
“玄墨。”岑隱低低地喚了一聲。
另一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