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指揮使,帶國公爺先下去‘休息’。”
岑隱現在說的還算客氣,可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岑隱這是要等皇帝決斷呢。等皇帝醒來,徹查此事,若是真的與衛國公有關,那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程訓離一向唯岑隱馬首是瞻,岑隱一吩咐,程訓離就大臂一揮,他手下的四五個佩刀的錦衣衛就面無表情地朝耿海走去。
“岑隱,你別得寸進尺!”耿海咬牙切齒地說道,臉色鐵青。
話語間,世子耿安晧帶著數十個武將蜂擁而來,其中也包括一些禁軍,某些情緒激動的禁軍將士忍不住拔出了刀鞘中的長刀以示威脅。
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寒光閃閃,銳利的刀鋒在閃著森冷的寒光。
錦衣衛那也不是軟柿子,哪裡會被這陣仗嚇到,他們也都一個個拔出了腰側的繡春刀。
數十把長刀彼此對峙,那些持刀的禁軍與錦衣衛都是殺氣騰騰,兩方人馬彷彿隨時要廝殺在一起,血濺當場。
這一幕把周圍的那些文武百官皆是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惶恐不安,覺得脖子上涼嗖嗖的,好像這些長刀都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似的,恨不得可以插翅而飛。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陰冷了,一觸即發,無論是那些禁軍,還是錦衣衛,皆是一聲不吭,靜靜地等待著岑隱和耿海的下一步指示。
面對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岑隱還是從容不迫,如常般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敢問國公爺是不是要逼宮?”
這短短的一句話說得是輕描淡寫,然而這話中的內容卻令耿海心口猛地一跳,雙目圓睜,他彷彿被當頭倒了一桶冷水似的,瞬間清醒了過來。
是了。耿海在心裡對自己說,他不能衝動,不能給岑隱這個閹人任何話柄在皇帝跟前挑撥離間……
想著,耿海的目光朝岑隱身後的皇帝看了一眼,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整個人繃緊得彷彿下一瞬就要繃斷的弓弦一般。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了,到現在耿海的腦子還混亂如麻,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會是誰膽大包天到偷偷修改皇帝的罪己詔……
四周一片沉寂,唯有那陣陣春風迎面而來,吹得眾人的衣袍鼓鼓的,獵獵作響,襯得周圍更靜了。
耿海與岑隱四目對視,像是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耿海終於動了,他抬手揮了揮,示意身後的人退下。
那些禁軍將士這才把長刀都收了回去,一個個都後退了兩三步,緊接著,那些錦衣衛也一個個收回了繡春刀。
原本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四周的文武百官皆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心想: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兩位“神仙”要是真打起來,那他們在場的人恐怕也難免會牽連進去……弄不好那就是橫屍當場啊。
程訓離皮笑肉不笑地對著耿海拱了拱手,道了聲:“得罪了”,跟著一個錦衣衛朝耿海伸手做請狀,耿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四五個錦衣衛把他“押”了下去。
天空中的陰雲似乎更濃重了,濃重得彷彿隨時都要墜落似的。
耿海大步流星地決然離去,在人群中,他的背影還是如常般挺拔,彷如一隻脫隊的孤雁般。
岑隱還是站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耿海離去的背影,那狹長的眸子裡飛快地掠過一道流光,心裡暗道了一聲可惜。
不過,不著急。
岑隱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泰然自若地撇開了視線,淡淡地吩咐道:“繼續祭祀。”
僅僅是四個字就讓原本亂成了一鍋粥的眾人一下子又各位歸位,該跪下的跪下,該回前殿的回前殿,該奏樂的奏樂……
周圍的朝臣勳貴們一個個動作僵硬,直到此刻,還是心如擂鼓,怦怦亂跳,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唏噓,似慨嘆,似震驚……又似是一種果然如此的喟嘆。
之前因為耿海逼得司禮監步步退讓,讓他們中的不少人一度覺得是不是耿海更勝一籌了,是不是朝堂上又要變天了,如今看來,果然是他們想多了!
在莊嚴的《光平之章》中,殿內的皇子宗室與殿外的百官皆行了三拜禮,司祝聲音微顫地宣佈“奉祭品送燎”,禮畢。
跟著,四周又靜了下來,典儀忐忑地朝岑隱那邊又看了看,按照禮數,本來下一個步驟是由典儀引導皇帝出太廟,可是,現在皇帝這副樣子……
四周又靜了一瞬,跟著就響起了一個小內侍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