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他是特意留在家裡等訊息的。
耿安晧也不贅言,言簡意賅地把他今早在狀元樓外的所見所聞一一都稟了,最後沉聲道:“父親,我已經安排了人留在那裡,稍後會回來報信。”
之後,書房裡陷入一片沉寂。
耿海心裡多少有點失望,暗歎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耿海慢慢地飲著茶水,臉上似有沉吟之色。
金色的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灑了進來照在耿海的身上,三十多歲的耿海鬢髮間已經夾雜了幾縷銀絲,白髮在陽光中閃閃發亮,讓他看來平添了兩分老態。
隨著陽光而來的,還有那徐徐的微風,二月初的風還帶著刺骨的寒意,風把外面的殘花殘葉吹了進來,一片紅色的花瓣飄飄揚揚地落在了方几上。
那片紅梅的花瓣色澤鮮豔如血,然而花瓣邊緣已經開始枯萎。
耿海怔怔地看著那片小小的花瓣,眯了眯眼,然後放下了茶盅,沉聲道:“安晧,關於你和你妹妹的婚事……”
耿安晧立刻急切地朝耿海看了過去,目光灼灼。
耿海心裡嘆息,正色道:“安晧,這幾天為父考慮過了,打算讓你母親進宮找貴妃探探路……”
說著,耿海眸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他打算給端木貴妃和端木憲放一個餌。
如果端木家與耿家能夠聯姻,再把自己的女兒耿聽蓮許配給大皇子,那麼端木家與耿家之間的紐帶就牢不可破了,端木憲應該能明白一旦合兩家之力扶持大皇子登基,大皇子奪嫡的勝算可說是十拿九穩了。
端木憲不是蠢人,面對這麼大的利益和誘惑,這個老狐狸還會頑固不化地站在岑隱那邊嗎?!
耿海的嘴角慢慢地勾出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父親,如此甚好!”耿安晧聞言欣喜不已,他有信心端木憲為了大皇子也一定會答應自己與端木紜的這門親事的。
想著,耿安晧就覺得彷彿服下了什麼神丹妙藥般,精神奕奕,感覺彷彿馬上就要美人在懷一般。
當父子倆快喝完第二盅茶時,耿安晧的小廝終於從狀元樓回來了。
小廝如實地把今日發生在狀元樓裡的事一五一十地稟了,包括陶三姑娘如何撞柱不成,被東廠帶走,以及後來曹千戶讓在場的茶客們都畫了押。
小廝身形緊繃,不敢抬頭看耿海和耿安晧的臉色。
耿安晧的臉色不太好看,想要藉著狀元樓的學子們鬧事來拉下岑隱的計劃,顯然是失敗了。他額角青筋亂跳,沉聲道:“父親,那個陶家三姑娘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怕她……”
這要是陶三姑娘招了,岑隱跑到皇帝跟前去告狀,會不會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不妨事。”耿海卻是不以為意,揮了揮手道,“你又沒給陶三姑娘留下什麼憑證,便是她招了,你不認就是。岑隱要是敢去找皇上告狀,我就說他是為了宮宴那天阿史那的事記恨在心。”攪混一池水還不容易嗎?!
耿安晧放下心來,親自給耿海斟了茶,然後又道:“父親,看來岑隱這回是學乖了,還學會站著大義了。”
“岑隱的花樣一向不少!”耿海冷哼道,目露不屑。
耿安晧沉吟了片刻,又問小廝道:“勝常,你可知陶家姑娘被帶走後,是誰先提起緣法治國之說?”
小廝也確實打聽了,立刻就答道:“是端木家的大公子。”
耿安晧有些意外。他見過端木珩幾次,也聽聞過端木珩是去歲院試的案首,原本他以為端木珩是那等只知道讀聖賢呆子,與其祖大不相同,現在看來似乎也不能太輕視了首輔家的這位公子。
今日若不是端木珩突然論起了法,他的計劃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功虧一簣。
這若是無意為之還好,但若是刻意的話……
耿安晧思忖著,隨意地揮了揮手,就把小廝打發了。
書房裡又只剩下了他們父子倆,陽光被雲層擋住,書房裡突然暗了些許,連氣氛也隨之陰沉下來。
耿海蹙眉咬著後槽牙,還有幾分不甘地喃喃道:“這個岑隱還真是不好對付……”
說話間,耿海的眼睛又看向了方几上的那片花瓣,瞳孔中似乎染上了一抹血色。
見父親的神色不對,耿安晧出聲勸道:“父親,事有輕重緩急,對付岑隱也不急在一時。”
雖然耿安晧也想除掉岑隱,卻不如耿海那般急躁,在他看來,若是有機會,比如這次國子監的事,那就抓著機會添把柴;一時沒有機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