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眾天使走了,老管家親自把人送了出去。
庭院裡一下子就空了一半,四周的眾人見傳旨太監走了,便是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周圍愈來愈嘈雜。
端木憲看著手頭這道明黃色的聖旨,覺得手裡沉甸甸的,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本來他讓兩個孫女去涵芳園的賞花宴是希望大孫女端木紜能相看一門合適的婚事,結果這婚事居然“莫名其妙”地降臨到了小的這個頭上。
而且,還是一樁玄之又玄的婚事!
端木憲心裡簡直愁都快要愁死了,皇帝一向喜歡當月老,喜歡賜婚,可是怎麼就給四丫頭賜了這麼一門婚事呢?!
愁歸愁,端木憲又不敢在緋面前表現出來,只能勉強擠出笑,對著賀氏道:“阿敏,你帶大家先回永禧堂……”說著,他又看向了端木緋,柔聲道,“四丫頭,你留下。”
“是,老太爺。”賀氏面色如常地應了一聲,當她轉過身去後,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她撫了撫衣袖,帶著其他人朝儀門內去了。
眾人還在竊竊私語著,對這樁賜婚的心情都有些複雜。他們也怕不小心踩到端木憲的痛腳,也沒敢上前恭賀端木緋。
畢竟,嫁入安平長公主府也實在說不上是一件喜事。
端木綺飛快地看了端木緋一眼,眸子幽黑,似乎激烈地翻湧了一下,又恢復了寧靜,若無其事地隨賀氏等人離去了。
沒一會兒,儀門附近就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端木憲與端木緋祖孫倆,寂靜無聲。
春風徐徐,今日是個陰天,層層陰雲密佈在天空,沒有太陽的日子,微風拂在臉上帶著微微的涼意。
“四丫頭,你一貫聰慧,祖父也不與你繞彎子,就直說了。”端木憲一邊負手往前走,一邊對端木緋說道,“這樁婚事,你也不必太擔心了。”
“……”端木緋還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烏黑的大眼,表情懵懵的。
端木憲心裡只覺得自己這四孫女雖智計過人,但畢竟是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也難怪遇上自己的婚事就反應不過來。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唯恐小丫頭想太多,端木憲耐性地對著端木緋細細分析了一通:“皇上是賜了婚,可是你才十一歲,總得等你及笄後才出嫁的。你們女兒家長大了,總要成親的……”
端木緋跟在端木憲身旁繞過一方萬馬奔騰的照壁,乖巧地應了一聲。
見孫女聽得進去,端木憲稍稍鬆了半口氣,繼續說著:“四丫頭,你的這門婚事雖稱不上頂頂好,卻也還算穩妥。早些年,皇上對安平長公主一直心存忌憚,如今‘那位’已經去了十五年了,大局已定,天下太平,安平長公主一介女流也翻不了天……”
端木緋腳下差點就一個趔趄,步子微緩,抬眼複雜地看著端木憲儒雅的側臉,心道:安平長公主也許是翻不了天,但是封炎能啊。
端木憲毫無所覺,走過一片濃密葳蕤的樹蔭後,停下了腳步,抬眼看向了皇宮的方向,感慨地說道:“這兩年,皇上的心結差不多解開了,也就漸漸不在意那些過往了。撇開這些‘過往’,其實安平府也算是不錯的人家了。”
端木緋也是抬眼望著天空,兩眼忽閃忽閃,卻是有種“無語望天、破罐子破摔”的無奈。
反正自己已經知道得太多了……如果嫁過去,那以後就是一條大船上的自己人,應該約莫估計也不會被封炎滅口了吧?
這麼想,好像這門婚事是挺“不錯”的吧?端木緋努力地往好的方向想。
端木憲俯首又看向了端木緋,眼神溫和慈愛,柔聲安撫道:“而且,安平長公主府人丁簡單,以後你嫁過去,想來也不用為那些內宅之事煩心勞神;封炎年紀輕輕就任著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我看著也十分能幹。”
端木憲說得含蓄,藏著沒說的一半是,安平是先帝最疼愛的公主,當年出嫁時,那可是風光無限,十里紅妝,公主府的產業厚著呢!
一聽端木憲誇封炎“能幹”,端木緋的大眼瞪得更圓了,就像是兩粒烏溜溜的黑子般,心道:祖父,封炎也就是太“能幹”了,所以才麻煩啊!
端木憲看著自家四孫女綿軟溫順好似奶貓的模樣,真想揉揉這丫頭的發頂,又怕把她嚇著了,心道:哎,本來四丫頭年紀還小,他還想多留幾年,自己好好挑的,皇上怎麼就指婚了呢?!
皇上他真是當月老當上癮了嗎?辦事也太不靠譜了!
端木憲心裡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繼續往前走去,很快,永禧堂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