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立刻就迎了上來,齊齊地給皇帝行禮,一個作揖,一個抱拳:
“皇上。”
“皇上舅舅。”
皇帝的目光在封炎身上停頓了一息,沒想到封炎也在,皇帝一邊在窗邊撩袍坐下,一邊隨口問道:“怎麼這麼晚才來?”
岑隱對著皇帝作揖稟報道:“皇上,之前逮捕的幾個南懷探子的嘴已經撬開了。”
岑隱還是一貫的氣定神閒,那陰柔的聲音徐徐道來,令人心悅誠服,“他們在京裡收買了一些無賴、乞兒,散播關於梁家的謠言,火上加油地挑動民憤,意圖慫恿朝廷誅梁氏九族,令得朝堂動盪……臣請五城兵馬司幫了個忙,倒是害封公子來晚了。”
坐在窗邊的皇帝面色鐵青,眸中掩不住驚怒之色,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的猜測果真沒錯,這幫南懷人果然居心叵測,怕是意圖撬動大盛江山!
皇帝眉宇緊鎖,眸子如同那暴風雨夜的海面般愈發洶湧,也愈發幽深了。
“阿隱,你繼續往下查,看看這條線上還有什麼人參與,全都給朕查得清清楚楚!”皇帝冷聲下令道。
“是,皇上。”岑隱俯首領命。
皇帝霍地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袍後,就大步走出西稍間,又回了正殿的席宴。
封炎和岑隱落後了兩步,封炎漫不經心地抬手對著岑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待岑隱出了屋,這才慢悠悠地跟上了。
正殿裡,一曲畢,那些宮女如行雲流水般甩了甩水袖,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堂驟然間空了不少。
封炎一進殿,就急切地在殿內掃視了半圈,很快就在涵星的身旁看到了一道嬌小的粉色身形,端木緋正咬著一塊熱乎乎的小米糕,腮幫子鼓鼓的,看來就像是一隻小倉鼠般。
她看來那麼專注,彷彿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般,精緻的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只是這麼看著她,封炎就覺得渾身彷如浸泡在溫泉中一般,說不出的舒適與暢快,就彷彿人世間的煩惱在她的一顰一笑中都變得不值一提。
他的蓁蓁真是可愛!
封炎目光灼灼地看著端木緋,眼神一不小心就變痴了。
而且,還聰明!
封炎眯了眯鳳眼,眸光璀璨。
倪雅穎的事對封炎而言,算是意外的驚喜了……這下,他這邊可以省了不少功夫。
想著,封炎勾起了唇角,沾沾自喜地想道:唔,他要怎麼“謝”蓁蓁呢?!之前他送的西洋懷錶,蓁蓁好像很喜歡,要不他再去尋個西洋玩意送給她?
封炎的鳳眼中掠過一道比流星還要燦爛的光芒,似是在期待著什麼。
端木緋隱約感覺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反射地抬眼望了過去,對上封炎笑盈盈的鳳眼,直覺地露出了討好的淺笑,心道:封炎今天來得可真晚!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笑容乖巧而明亮,如春日般明媚,彷彿四周都隨著她這一笑而明亮了一些。
封炎也笑了,唇角翹得更高,喜悅不可抑制地從心底一點點地升高,然後溢了出來,蔓延至四肢百骸……
封炎在原地停了三息後,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給安平打了招呼後,便入席,坐到了君然和李廷攸身側,談笑風生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中。
這偌大的殿堂中,就像是風和日麗時的茫茫大海一般,看似風平浪靜,偶爾有浪頭拍打礁石,偶爾有海魚海鳥激起些許浪花,還有一些暗潮在平靜的海面下洶湧潛伏著……
一個時辰後,宮宴毫無漣漪地結束了,眾人恭送帝后離開,這時不過才申時,那些公子姑娘們一個個都是精神奕奕,或是彼此招呼著去跑馬射箭,或是約了在涵芳園內賞花遊玩。
平靜的一天在傍晚迎來了一道驚雷,皇帝毫無預警地下旨,原本定於十五日執行死刑的梁家被暫緩了行刑,繼續關押天牢。
皇帝身旁的一些近臣立刻就得知了這個訊息,皆是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旨意打了個猝不及防,不少人都暗自地彼此打探起來,私議紛紛,人心浮動。
夜幕降臨,星月在夜空中俯視著大地,涵芳園東北角的荷風苑裡,悄悄地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荷風苑彷彿一處方外之地,寧靜閒適,無數花木在夜風中輕輕搖擺。
“封公子。”一襲月白直裰的慕瑾凡一板一眼地對著封炎作了長揖,姿態標準得彷彿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氣氛隨著他的動作微微一凝。
慕瑾凡沒有多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