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院使忽然想起了岑隱還在朝暉廳等著,就拉上李太醫急匆匆地去覆命。
他們一進廳,還來不及行禮,就聽端木憲急切地問道:“黃大人,不知道我那四孫女如何?”
朝暉廳裡,除了端木憲和岑隱外,又多了端木珩,三人急切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兩位太醫身上。
黃院使登時覺得肩上沉甸甸的,額頭不自覺地滲出些許汗珠,他連忙把端木緋的種種症狀都稟了一遍,比如“舌尖邊紅,苔微白厚”、“脈細弦數”、“全身遍佈暗紅色丘疹、皰疹”等等,乃是“熱毒鬱肺”之症。
最後,他又著重強調道:“岑督主,端木大人,只要四姑娘的燒退了,熬過這一關,也就沒有大礙了。現在趙太醫正在給四姑娘施針……”
端木憲稍稍鬆了半口氣,對著黃院使和李太醫拱了拱手,“勞煩兩位太醫了。”
岑隱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看來優雅沉靜如一尊玉雕。
黃院使悄悄地瞥著岑隱的神色,見他一直不說話,心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讓李太醫把給四姑娘開的方子也說上一說呢。
正想著,他忽然就對上了岑隱那狹長幽深的眸子,嚇得他差點沒腳軟。
“黃院使,”岑隱撫了撫微皺的衣袖,漫不經心地問道,“近日華藜族有沒有請過太醫?”
黃院使怔了怔,沒想到岑隱突然把話題轉到了華藜族,與身旁的李太醫面面相覷。
李太醫上前半步,回道:“回岑督主,阿史那親王前些日子向皇上求賜太醫,克敏郡主得了水痘,還是下官去的千雅園,如今郡主已經漸好了。”
說話間,李太醫眉頭動了動,他擅長痘疹科,當然知道關於出痘的一些規律,算算日子,這時間上似乎是有些巧,莫非是四姑娘是從克敏郡主……
李太醫心跳砰砰加快了兩拍,連忙把頭伏低,對自己說,他什麼也不知道。
無論內情為何,他是太醫,只負責治病,其他的事他什麼也不管。
後宮中這麼多彎彎繞繞,太醫要是學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早就丟了性命了。
端木憲還一頭霧水,但是他是聰明人,也不覺得岑隱會無緣無故提起華藜族,眸色微深。
岑隱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茶水,廳堂裡靜了幾息,跟著,岑隱又道:“黃院使,你們幾個可要好好給四姑娘治。”
黃院使和李太醫都聽明白了岑隱的意思,也就是說端木緋的燒不退,就不讓他們走。
兩人心裡感慨著:督主果然喜愛這位義妹!
“是,岑督主。”黃院使和李太醫沒敢拒絕,連連應聲。
李太醫又道:“下官已經開好了藥方,帶出來的藥還差三味,下官這就讓藥童去太醫院取藥。”
岑隱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已經是四更天了,月色清冷幽靜。
岑隱對著小蠍吩咐了一句:“你讓東廠給他們開路。”
黃院使聞言,恭維道:“還是督主思慮周全。”現在還是宵禁的時候,藥童出門後要是遇上夜間巡邏的禁軍,難免有理說不清,有了東廠的人陪著,那就方便了。
小蠍帶著一個藥童走了,黃院使和李太醫也匆匆地返回了湛清院。
朝暉廳裡,只剩下了端木憲的岑隱兩人。
端木憲見茶水涼了,又使喚丫鬟重新上茶,心裡是恨不得即刻就端茶送客,把岑隱這尊大佛送走了,他也好趕緊去看自家的四丫頭。
偏偏岑隱居然還不肯走。
等丫鬟重新上了兩盅熱茶後,端木憲裝模做樣地呷了口茶,委婉地說道:“岑……公子,這天色也不早了,您公務繁忙,這都沒好好休息……”
端木憲一臉期待地看著岑隱,就指望對方介面說告辭。
然而,岑隱還是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彷彿根本沒聽懂端木憲的暗示,只說了一句:“首輔才是日夜為國操勞。”就不再說話。
端木憲只能客氣地應了句哪裡哪裡,他也不敢真的趕岑隱,只能留在朝暉廳陪著一起等。
東邊的天空漸漸地露出了魚肚白,天空有幾分矇矇亮的感覺,庭院裡那些雀鳥拍著翅膀不時在枝頭飛過,鳴叫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頭傳來了公雞洪亮的鳴叫聲,代表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黃院使和李太醫在雞鳴聲中快步又來了朝暉廳,黃院使如釋重負地稟道:“岑督主,端木大人,四姑娘的燒退了,人也醒轉過來。”
黃院使說著以袖口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