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如此喧喧鬧鬧地過了兩三日,正月二十四日一早,岑隱親自來了早朝,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仔仔細細地向皇帝稟告這幾日的收穫:
“皇上,臣在肅王府的庫房、地窖、夾牆私庫……一共查抄到金銀共計兩百多萬兩,已經交由戶部清點。”
“另有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二十二箱,交由內承運庫。”
“其他賬冊,肅王和南懷的書信,肅王黨的名單,還有肅王世子、孫明鷹父子的口供等,臣已經整理備案,一併交由皇上過目……”
“……”
隨著這一字字、一句句,金鑾殿上的其他眾臣皆是心情複雜。
這幾日,朝堂上風起雲湧,人人自危,那些個與肅王沾親帶故的大臣皆是一朝跌落至谷底,還連累了家族,從此怕是永無翻身之日。
相對地,這一次,東廠和冀州衛的人立下大功,待此案蓋棺定論之後,就是皇帝大賞他們的時候。
很顯然,經此一遭,岑隱在朝野上怕是更如日中天,越發得皇帝的信任了。
眾人暗暗地彼此交換著眼神,心思各異,楚老太爺垂首立在官員的佇列中,嘴角緊抿,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眸底一片幽深,似有一股暗潮洶湧起伏著……
站在金鑾殿中央的岑隱還在繼續稟著:“皇上,臣在肅王和南懷的書信裡,發現了一封八年前的書信,信中提及當年蒲國來犯大盛之事!”
一聽到“蒲國”,皇帝以及滿朝上下皆是一驚,一道道探究的目光都望向了岑隱,其中也包括楚老太爺。
在那一道道灼灼的視線中,岑隱的嘴角依舊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脊背挺得筆直,縱然身處於萬眾矚目的金鑾殿上,身形依舊挺拔如修竹,那狹長烏黑的眸子如大海般無邊無垠,深不見底。
岑隱利落地從袖中抽出了一封書信,交由一個小內侍呈送給御座上的皇帝,與此同時,他不緊不慢地當眾將那封書信中所隱藏的秘密一一道來——
根據信中所書,肅王早在八年多前就和南懷勾結在了一起,當年蒲國來犯大盛西北,南懷得知蒲國攻下了大盛西州,就暗中去信肅王,讓肅王設法令大盛和蒲國兩敗俱傷,如此,南懷才能趁虛而入。
因此,肅王才會費盡心機在大盛與蒲國一戰中,百般為難,拖延軍情,最終導致大盛連失西州、隴州兩州,國力大損,若非當時新樂郡主和親蒲國,兩國休戰,恐怕真會如了南懷和肅王的意。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朝堂上的群臣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跟著就是一片譁然,一個個面上掩不住震驚之色。
八年前蒲國來犯之事,許多朝臣至今還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其實有部分臣子也曾懷疑過當年肅王一黨的大臣百般推脫為難支援西北一事,是否為肅王暗中唆使,只為了蓄意為難皇帝,卻不想,這背後竟然是肅王與南懷人的一場驚天陰謀!
皇帝飛快地看完了手中的書信,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目光陰鷙如狼,如果此刻肅王在此的話,恐怕早已被皇帝千刀萬剮!
一箇中年大臣立刻昂首從佇列中走出,慷慨激昂地作揖道:“皇上,肅王與番邦南懷勾結,叛上謀亂,罪惡滔天,實在是當誅九族!”
“臣附議!”另一個大鬍子武將也是站了出來,義憤填膺地朗聲說道,“皇上,因肅王一己之私,害得西北無數將士慘死戰場,隴州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真真罪無可恕!”
想到肅王所為,武將們皆是覺得齒寒。
作為武將,他們難免徵戰在外,比起面對強敵,更可怕的是後方援軍、糧草運送不及導致眾將士命喪他鄉,那真是死不瞑目!
“皇上,肅王如此為了一己之私不惜賣國求榮之人,實在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
“皇上,還有那孫明鷹身為天子近衛,辜負聖意,助紂為虐,逼宮謀反,亦是罪無可恕!”
“……”
幾個文武官員皆是滿腔義憤,一個個直抒胸臆,討伐肅王與孫明鷹的種種罪狀。
不少臣子皆是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殿上一片喧譁嘈雜,唯有楚老太爺仿若未聞般靜立在一側,半垂的眼簾下,雙眸幽黑如墨汁,似暗夜,又好像無底深淵一般……
他的心口彷如被千萬根針刺一般痛不欲生,往事如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飛快地閃過。
八年前,蒲國大軍從西州一路打到隴州西境臨澤城,長子楚君羨帶領全城軍民死守城門,卻遲遲等不到大盛援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