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端木緋無奈地強調道,但是顯然是沒什麼說服力,封炎和端木珩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封炎眼底閃過一抹利芒,若無其事地拱了拱手笑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告辭了。”
他笑得燦爛,彷如驕陽,可是看在端木緋眼裡,卻覺得彷彿看到一頭豹子盯上了什麼獵物般。
幸好,這次被盯上的人應該不是自己……
端木緋默默地為那個被他盯上的人掬了把同情淚。
封炎以及五城兵馬司一行人很快就漸行漸遠,李廷攸盯著韓士睿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嘴角微揚地摸著下巴道:“晚上我得請阿炎喝酒才行。”
那次的事後,李廷攸心裡多少憋著一口氣,並不是為了那個指揮僉事的位置,而是因為被同僚在背後陰了一把。
他長這麼大,除了去年武舉的事也算是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讓他覺得憋屈又不甘,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一次多虧了他這小表妹了……
李廷攸轉頭看向了端木緋,眼神柔和了不少,換個角度看看,其實他這個小表妹也挺乖,挺討人喜歡的。
李廷攸正想著怎麼委婉地誇她幾句,就聽端木緋意味深長地笑了:“攸表哥,不著急……這件事情恐怕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呢。”她賊兮兮地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細縫兒。
但是端木緋也很快笑不出來,剛才被封炎打斷的端木珩此刻又惦記起她來,嚴肅的目光對上了她,彷彿在說,別以為他以前忘了她因為看熱鬧差點被推搡的事。
“四妹妹,等回去後,你就去寫封檢討書,否則……”端木珩義正言辭地訓道,“否則我就回去告訴祖父。”
端木珩有自信在這件事上,連祖父也不會站在四妹妹這邊。
想著端木憲可能會像端木珩這般再長篇大論地對著自己訓上一遍,甚至於也讓她寫一篇檢討書,端木緋的肩膀就垮了下去,神情蔫蔫地應了,腦子裡已經開始算盤起,要是躲端木珩半個月,能不能就“順其自然”地把這篇檢討書給賴過去……
由端木珩接手了端木緋,李廷攸就與兄妹倆分道揚鑣,回了祥雲巷。
華上街上還是那麼熱鬧繁華,彷彿剛才的那場鬥毆根本就沒發生過,人來人來……
這京中根本就沒什麼秘密,當天,新上任的神樞營指揮僉事韓士睿當街鬥毆,被五城兵馬司的人當場帶走的訊息,很快就在京中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了。
韓士睿在神樞營還不到一年,但是一向很會做人,對下,一向捨得自掏腰包給士兵加餐;對上,逢年過節的禮物、能獻殷勤跑個腿的差事從不落下,因此當忠武將軍府的人去求了韓士睿的上鋒鍾參將幫忙從中周旋時,鍾參將二話不說就應了,親自跑了一趟五城兵馬司去保人,卻被封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封指揮使,這事說來可大可小,你抬抬手放過就是了,我和韓指揮僉事都會領你這份情。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鍾參將的臉色不太好看,幾乎是軟硬兼施,好話醜話都說了,希望封炎網開一面。
“本指揮使是秉公處理,鍾參將要是有何異議,儘管上奏便是。”封炎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彷彿是在說,你想告皇帝就告唄,我可不怕。
鍾參將氣呼呼地離開了五城兵馬司,直奔皇宮,想要面聖,可是當他來到宮門口時,就冷靜了下來,想起了不久前五城兵馬司和衛國公府鬧出來的那些事,封炎連衛國公府都不放在眼裡,甚至連皇帝也“偏向”封炎,自己現在去告告狀,能成嗎?!
萬一告狀不成,丟臉的可是自己,沒準還會觸怒聖顏,為了韓士睿,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鍾參將越想越是心驚,掉轉方向,又灰溜溜地回了神樞營。
當天,韓士睿就以當街鬥毆之名,被罰了三十棍。
這件事似乎是落幕了,然而,次日的早朝上,金鑾殿上再起波瀾。
三位御史聯名上書皇帝,慷慨激昂地彈劾神樞營指揮僉事韓士睿:
“皇上,韓士睿為人輕狂無度,不知輕重,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對百姓聲稱刁民命如螻蟻,死不足惜!”
“皇上,近日民匪又有增長之勢,韓士睿如此大放闕詞,這番話若是在百姓耳中流傳,恐怕會影響朝廷日後招安……”
“請皇上務必嚴懲韓士睿,方能以儆效尤,安撫民心。”
御史話落之後,金鑾殿上悄無聲息,百官皆是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