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端木憲開始發愁了,等剛回府的端木緋過來請安時,他便有幾分心不在焉。
“祖父,您可是有心事?”端木緋隨口問了一句。
端木憲正是滿腹苦水,就把剛才付崇之求到他這裡的事一一說了。
端木緋本來還以為是朝堂上有什麼麻煩事讓端木憲煩心,沒想到居然是為了付家的事,她不由想到了那家被東廠查封的錦繡布莊,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那家布莊是付家的鋪子。
端木緋烏黑的大眼中眸光微閃,又聯想到了剛才在錦繡布莊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嘴角抿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這事涉及東廠,就是個大麻煩……”端木憲眉宇深鎖地捋了捋鬍鬚又道。
他其實真不想管這事,生怕一不小心就牽連了自己,可是又有些騎虎難下。
哎,也不知道付家到底做了什麼,才被東廠給盯上了。
看來自家沒和付家繼續議親是對的,不然,說不定要把他們端木家都給搭進去了!
“祖父,我看這事簡單得很。”端木緋笑得天真可愛,嘴角逸出一對珍珠大小的笑渦。
“怎麼說?”端木憲抬眼朝她看去,四丫頭看人看事一向有獨到之處。
“東廠做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要是真想拿下付大人,早動手了。”端木緋一邊把玩著掛在腰側的環佩,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要麼就是岑督主另有成算,要麼就是付大人驚弓之鳥……不管哪種,祖父摻和進去,都沒什麼好處。”
端木憲的右手成拳在書案上微微叩動了兩下,若有所思地想著:四丫頭說得不無道理。
這要是前者,那麼自己萬一不小心壞了岑督主的事,就糟糕了。
這要是後者,也就不需要自己去求情和打聽什麼了。
這時,丫鬟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托盤進來了,一股香甜的氣味立刻瀰漫在屋子裡。
“祖父,”端木緋笑眯眯地說道,語氣意味深長,“您最近為了改革鹽制,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熬夜,如此傷神,這人都累病了……”
端木憲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眼睛一亮,道:“是啊,我這把老骨頭得好好養一養才行。”
付家求上門來,他也答應了,不能失信於人,不過,他若是“病了”,那就沒辦法了。
解決了一個難題,端木憲渾身放鬆了不少,笑著道:“四丫頭,陪祖父喝點甜湯吧。”
端木緋從善如流地謝過了端木憲,丫鬟就把托盤上的桂圓紅棗銀耳羹送到了兩位主子跟前。
端木緋吹了吹熱騰騰的甜湯,又道:“祖父,我正好在書裡看到好幾個補血養神的藥膳方子,回頭我就給您送來。保證做出來的甜湯,既補身子,又好喝!”
端木憲聽著小丫頭那軟糯的聲音中透著關懷之意,心裡也頗為受用,又與她說起今日早朝上關於改革鹽政的二三事來。
一炷香後,端木緋就從外書房裡出來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微涼的夜風迎面拂來,不過,剛喝了一盅熱湯的端木緋渾身暖呼呼的,並不覺得寒涼。
端木緋抬眼看著夜空中那被群星環繞的銀月,兩眼怔怔,小臉上似有沉思之色,直到綠蘿關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小心夜風涼。”
綠蘿仔細地為端木緋披上了一件霜色的刺繡披風,又給她攏了攏領口。
端木緋燦然一笑,步履輕快地朝湛清院的方向去了,溫柔的月光下,披著霜色披風的小姑娘就像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白兔般奔奔跳跳。
端木紜早就在屋子裡等著端木緋了,一見她回來了,就招呼她過來吃宵夜:“蓁蓁,快來喝點甜湯。”
端木緋的鼻尖動了動,笑眯眯地說道:“姐姐,是紅蓮百合紅豆湯對不對?”
“四姑娘,您的鼻子還是這麼靈!”碧蟬在一旁驚歎地撫掌道。
端木緋得意洋洋地昂了昂下巴,彷彿在說,那是!
她在端木紜身旁坐下,樂滋滋地捧起湯盅,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
端木紜在一旁心疼地看著妹妹,覺得妹妹最近都瘦了,憔悴了,連下巴都尖了不少。
“蓁蓁,你瘦了,明早多睡會兒,閨學就不要去了。”端木紜關懷備至地說道。
“姐姐說的是。”端木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她最近被大哥盯著讀書,還常常來考她的功課,每天睡不到自然醒,也難怪瘦了。
綠蘿在一旁聽著差點被口水嗆到,自家姑娘紅光滿面、神采煥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