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師父所料,她憑藉這曲《瀟湘夜雨》名動江南,江南名士、閨秀皆知她付盈萱不僅琴藝高超,還會作曲。
她不怕葉三姑娘告訴別人,因為對方無憑無據,哪怕告訴別人,也只會被人當作是攀附,當作是嫉妒,當作是異想天開。
所以,她無懼。
葉三姑娘也是個聰明人,與她對質之後,次日就離開了湘州,此後,她們再也沒見過。
付盈萱一直以為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葉三姑娘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然而——
為什麼葉三姑娘當時沒說這一曲共有三段,而這只是其中的一段?!
想著,付盈萱眼底陰沉得彷彿那暴風雨前的天空般,心裡浮現一絲怨毒:葉三姑娘她實在用心太險惡了!她是在等著這一天吧!
在靜默之後,四周又漸漸地喧鬧起來。
眾人的眼神中已經不僅僅是輕蔑以及鄙夷,而是嫌惡了!
這個付盈萱簡直是厚顏無恥,盜竊了楚大姑娘的曲子佔為己有,還憑此在江南招搖撞騙,與那些江湖騙子之流何異?!
袁姑娘只要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對這付盈萱百般推崇,讚頌不已,就覺得好像被餵了一口餿菜似的噁心。
“就這樣的人品,還敢與楚大姑娘相提並論!還敢對楚大姑娘親手所制之琴指手畫腳!”涵星冷冷地說道,幾乎懶得再多看這付盈萱一眼,“以後京中的聚會就不勞煩付姑娘參加了!”
涵星是公主,她這一句話就等於是把付盈萱徹底地排斥在了京中貴女的圈子外。
“四……”付盈萱的嘴唇動了動,想為自己辯護,想求涵星,卻又說不出口。
事到如今,她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涵星是端木緋的表姐,那定是偏幫端木緋的!
今日之事一出,她在京城的貴女中間怕是再無臉面可言了。
她的前途從此刻開始就毀了,再也不會有任何人願意與她往來……更別說……
付盈萱忍不住朝君然的方向望去,君然正轉頭與封炎說著話,手裡的摺扇一搖一擺,那微微翹起的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譏誚。
付盈萱頓時覺得心痛難當,她也再不可能嫁入像簡王府這般的好人家了!
這一切都要怪端木緋!
她明明已經不再招惹這端木緋,她明明已經一退再退,為什麼端木緋總是在針對她?!
一次又一次地針對她,陷害她,踐踏她!
明明就是他們端木家的姑娘私德有虧,行事不檢,卻要在外處處挑別人的刺,下別人的臉!
這一家人實在是骯髒得讓她不屑為伍!
付盈萱半垂下眼瞼,那微顫的眼睫下,眸子陰鬱得彷彿那無底的地獄般,嘴角勾出一個詭譎冷酷的弧度。
端木家不是“自詡”是書香門弟嗎?!
她要讓這京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端木紜在大街上和男人勾勾搭搭,看他們端木家還有什麼顏面!看以後端木家的姑娘家還怎麼和別府談婚論嫁!
這都是端木緋的錯,是她『逼』她的。
她也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
付盈萱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告辭,沒有虛禮,直接就甩袖而去,只留給眾人一道狼狽的背影。
她的離去只是引來一時的『騷』動與非議,眾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溫無宸和剛才的那曲《花開花落》上,有人贊溫無宸耳力不凡,只聽付盈萱彈了一段就知道意境不對;也有人感慨楚大姑娘驚豔絕才,只可惜紅顏薄命……
端木緋怔怔地站在原地,沒在意四周的那些議論聲,她正俯首看著剛才彈過的那架琴。
其實,她本來是想在及笄那日,用“春籟”來演奏這一曲,卻最終沒有活到這一天。
不過……
她下意識地抬起了雙手,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雙白皙柔嫩的小手,粉潤透明的指甲就像是一片片柔嫩的花瓣。
不過現在,能用這雙手讓這首曲子重見天日,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了,就彷彿這冥冥中有一種看不到的力量讓她和這一曲重逢了。
好像是“他鄉逢故知”呢!
在一抹短暫的失落後,端木緋很快就又自得其樂地笑了。
封炎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大概也唯有他知道端木緋在彈的其實是她自己所作的曲子。他的蓁蓁彈得真好!
“阿炎,這不是端木公子嗎?”君然突然說道,說話的同時,還用胳膊肘頂了頂封炎,意思是,你的舅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