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堂裡拜了羅漢後,三人就從殿內走了出來。
迎面一陣風吹來,吹得庭院兩邊的小竹林沙沙作響,岑隱想到什麼,朝端木緋望去,問道:“端木四姑娘,你可懂制簫?”
端木緋謙虛地說道:“略通一二。”
聞言,岑隱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淺笑。
認識了一年,雖然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他也大致知道了這位端木四姑娘謙虛的時候特別謙虛,狂傲起來又頗有一種“天下誰敢與她披靡”的傲氣,有趣得緊。
端木緋好奇地問道:“岑公子,你是要制簫?”
岑隱含笑道:“是老爺剛才聽主持提起這裡的紫竹適合制簫,就吩咐我來替他選些竹材……”
端木緋應了一聲,倒也不太意外,皇帝一向自詡雅士,突發奇想打算制簫倒也不是什麼奇事。
對端木緋而言,重點是她難得可以幫上岑隱的忙。
小姑娘興致勃勃地說道:“岑公子,這制簫優選紫竹,大平寺的那片紫竹林確是上上選。挑選竹材時,先看竹齡,一二年的竹子太嫩,六七年的竹子太老,四年左右的竹齡為最佳。竹簫以九結簫為貴,故而砍竹時當齊土截下為好……”她越說眸子越亮,亮如星子,熠熠生輝,“岑公子,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挑竹子吧!”
岑隱從善如流地謝了端木緋,跟著就帶著姐妹倆一起再次去了後寺西北方的“紫竹碑海”。
三人在紫竹林裡賞賞竹、挑挑竹,等辦好了皇帝的差事,已經是近申時了,太陽開始西斜,三人這才分道揚鑣。
岑隱帶著竹材去找皇帝覆命,端木緋與端木紜則一起去了之前用齋飯的西廂找端木珩,不多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了西廂,眾人聚在一起,又是一片語笑喧闐聲,和樂融融,卻是各懷心思。
待到申初,皇帝也回來了,眾人忙起身相迎,給皇帝行了禮。
皇帝看著心情還不錯,扇著摺扇,隨口問眾人道:“你們都去哪裡玩了?”
大皇子慕佑顯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就聽身旁的二皇子慕佑昌迫不及待地說道:“父親,我剛才去了後山的玉清泉取山泉水,這玉清泉清冽甘甜,用以泡茶真乃上品也。”
慕佑昌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一會兒看看皇帝,一會兒看看岑隱,見皇帝眉目間並無任何不愉,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岑隱有遵守他們的約定,並沒有把他和玄信的事告訴皇帝。
與此同時,他心底又升起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心口沉甸甸的。
接下來,他又該怎麼辦呢?!岑隱到底有何打算?
他越想越是不安,可是俊秀的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只是眼角的餘光忍不住暗暗打量著岑隱。
“原來慕二公子也是好茶之人啊。”付思恭揚眉笑道,“我和舍妹在碑林拓了些碑文後,方才也去了玉清泉取泉水,可惜沒遇上二公子。”
慕佑昌身子微僵,笑著淡淡道:“那許是錯過了。”
付思恭一副惋惜的樣子,又道:“這大平寺比之京中大寺雖然名聲不顯,不過實在是個雅處,今兒時間緊,我只拓印了不到十塊碑文,過幾天等國子監休沐時,我定要再來……”
皇帝搖了搖摺扇,含笑看著付思恭與他身旁的付盈萱,出口讚道:“你們兄妹倆皆是向學之人,不錯!不錯!”
得了皇帝的誇獎,付思恭眸子更亮,瞥了端木珩一眼,下意識地挺了挺胸。他們付家男兒又怎麼會比端木家的差!
“老爺,時候不早了……”這時,岑隱出聲提醒道。
皇帝外面看了看天『色』,道:“先去上個香,再下山吧。”
跟著,眾人就隨皇帝一起去了大雄寶殿,上了香,也都求了平安符,這才一起離開了大平寺。
住持大師心知這是位不願擺明身份的貴人,親自出寺相送,一路與皇帝相談甚歡。
然而,一行人才剛出了大平寺的正門,正要下山,就聽後方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氣聲。
“住持,不好了!不好……”
一個八九歲的小沙彌腳步匆匆地朝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神『色』慌張,氣喘吁吁,嗓門幾乎喊破了音。
一看到這小沙彌慌得好像見了鬼似的樣子,皇帝一行人下意識地駐足,循聲望去。
小沙彌慌不擇路,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倒,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住持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稟道:“住持,玄……玄信他死了!”
小沙彌面『色』發白,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