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急忙朝前面的岑隱快步追了上去,這一次,二人再沒有停留地一路來到了西廂。
岑隱帶著劉啟方進了皇帝所在的廂房,門“吱”的一聲關閉了,也把某些窺探的目光隔絕在了外面。
一個藍衣小丫鬟在院子口張望了幾下,就匆匆地跑到隔壁的院子去了,嘴裡叫著:“姑娘,姑娘……”
丫鬟小跑著進了廂房,對著坐在廂房中間的一張紅漆木圓桌旁的付盈萱稟道:“姑娘,京兆尹劉大人來了,剛才進了慕老爺的廂房裡!”
付盈萱登時面上一喜,黯淡的眸子也亮了起來。
坐在窗邊的端木紜和端木緋自然也聽到了,姐妹倆互看了一眼,也是眉眼微揚。
“姐姐,既然京兆尹來了,”端木緋放下手裡的青瓷茶盞,笑眯眯地對著端木紜說道,“我們應該很快就能下山了。”
端木緋心知肚明,皇帝決不可能在這裡待到破案後才走……
皇帝之所以在這寺裡留了這麼久,只是不想曝『露』他的身份,把他和兩位皇子扯到這樁命案中,平白又讓皇家成了京城茶餘飯後的話題。
現在京兆尹來了,皇帝自然順理成章就能走了。
端木紜抿了抿嘴,微微蹙眉,朝窗外隔壁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閃過一抹遲疑。
午後,她們姐妹倆在抱塔松附近偶然聽到了二皇子和玄信的事,現在玄信忽然橫死,端木紜心裡總覺得很有可能是二皇子為了滅口才下狠手殺了玄信,然而,這些話卻又不能直接跑去跟皇帝說。
以二皇子的身份,哪怕人真是他殺的,也不可能真的“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恐怕皇帝為了隱藏皇家醜事,還會草草結案,不僅不能讓真兇繩之以法,反而會讓她和妹妹顯『露』於人前……
再者,她和妹妹都能猜到真兇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岑隱又如何不知……既然連岑隱都沒說什麼,她若是胡『亂』開口,更是不妥!
知姐莫若妹,端木緋看著端木紜那微蹙的眉心,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她抿著小嘴笑了,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縫兒,十分可愛,轉移話題道:“姐姐,這玉清泉的泉水果然是清冽甘甜,我覺得不僅適合泡茶,用來釀酒也是極好的。”
端木紜腦海中不由浮現了一句古語,笑著撫掌道:“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
一旁的付盈萱聽著,不贊同地看向了端木緋。
這個端木四姑娘為人行事委實是劍走偏鋒,一個官宦人家的姑娘家不好好鑽研琴棋書畫,沒事竟然想著釀酒!
端木緋笑得更歡了,“姐姐,所以我想著乾脆過幾天再來一趟大平山,取些泉水回去,我來釀幾壇梨花酒怎麼樣?”端木緋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琢磨梨花酒可以送給誰了。
“蓁蓁,你釀的梨花酒一定好喝。”端木紜興致勃勃地附和道。
付盈萱皺了皺眉,面沉如水,心道:這端木緋果然是被端木紜徹底教壞了。
妹妹行差踏錯,她當姐姐的不管著點,反而還一味哄著,那不是讓端木緋越走越偏嗎?!
付盈萱抿了抿紅唇,想勸,可是話到嘴邊,又想起今日發生在望京亭中的一幕幕,話又默默地嚥了回去。
這個端木緋『性』子乖戾張揚,就算自己好心勸她,她也聽不進去的。
付盈萱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眼神漸冷,心沉甸甸的:這端木家的家教實在堪憂啊……
又過了一炷香功夫後,就聽到門外一陣輕快的步履聲傳來,那個叫寂空的小沙彌出現在了廂房外。
寂空沒有進屋,規規矩矩地停在了門外,抬手在房門上“得得”地叩了兩下,然後合掌行了個佛禮,道:“三位女施主,各位可以下山了……”
付盈萱如釋重負,率先站起身來,含笑對著寂空說道:“多謝小師父。”
窗邊的端木紜和端木緋也都起身謝了寂空。
“施主多禮了。”寂空客氣地又道,“容小僧帶三位女施主去和慕施主他們會和。”
寂空領著三位姑娘出了院子,一眼就看到皇帝一行人也從隔壁的院子裡出來了,他們身旁已經不見劉啟方的蹤影。
“走吧,應該還來得及在天黑前進城。”
皇帝一句話後,一行人就簇擁著他再次朝寺門口走去,這一次,終於平平順順地下了山。
當他們來到山腳時,夕陽已然落下了大半,黃昏的彩霞如錦緞似血海,散發著既絢麗又詭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