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納了柳蓉為妾室,極盡寵愛驕縱。
聽說,那柳蓉自過門後,就在後宅中頤指氣使,興風作浪,曾經逼死過魏永信的兩個侍妾,可是魏永信卻視若無睹,多年對其寵愛如一日,甚至於兩年前,魏永信之父去世時,葬禮上,負責處理喪事、迎送賓客的人不是魏大夫人吳氏,而是那個柳蓉。
很顯然,魏永信是故意藉此抬舉柳蓉的名分。
等魏永信之母魏太夫人過世後,魏府就再也沒人管得了柳蓉。
“緋妹妹,那位魏大夫人的性子委實軟弱,堂堂高門嫡女,卻被一個妾室壓得死死。”舞陽搖了搖頭,唏噓道,“其實,本宮心裡真懷疑,魏大夫人是不是被那個柳蓉弄死的!”
端木緋聽得目瞪口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瞪得渾圓,小嘴張張合合。
楚青辭從小在世家長大,端木家也是謹遵三綱五常的人家,她從不知道一個妾竟然能在一個從一品大員的府邸中猖狂成這樣!
但是,舞陽說得對,這位魏大夫人也太軟弱了些……端木緋唏噓地嘆了口氣。
舞陽說著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嘆道:“女子不易……”
這世道,女子最為不易,若是遇人不淑,便會一生盡毀!
舞陽抬眼看向了窗外那鬱鬱蔥蔥的枝葉,眸色幽深,又道:“母后……她就是因為沒兒子,總覺得抬不起頭……”這些年來,皇后在宮中活得太艱辛了!
開枝散葉,就彷彿女子的這一生,僅僅是為了這個而已!
忽然,一陣清風猛地吹來,颳得庭院裡的那些樹枝彼此搖擺撞擊著,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舞陽的眸光也隨之搖曳著,長翹的眼睫如蝶翅般微微顫動了一下,語氣複雜地又道:“皇伯母當年還不是大婚後一直無子……”
端木緋怔了怔,也朝窗外看了過去,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閃忽閃的。
她知道舞陽說的皇伯母是指偽帝崇明帝的皇后。
那位許皇后出身定國將軍府,當年由先帝賜婚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偽帝,夫妻恩愛,可惜許皇后在任太子妃時多年無孕,為保嫡長子的地位,偽帝也一直無別的子嗣出生。
直到崇明二年末,許皇后有孕,大赦天下。
崇明三年九月,今上率近萬西山大營將士討伐偽帝,撥亂反正。彼時,許皇后受驚嚇而難產,誕下了死胎,而許皇后最後也自縊而亡。
自從今上登基後,朝堂上下對於偽帝和許皇后都是諱莫如深,如非必要,無人敢掛在嘴邊。
這也是舞陽第一次跟端木緋提起偽帝和許皇后的事,約莫是因為經過前些日子千雅園的這一劫後,兩人之間又親近了幾分。
舞陽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撇了撇嘴,自嘲地說道:“比起本宮的父皇,皇伯父真是長情的。”
頓了一下後,舞陽的眸中似乎閃過了什麼,眼神變得有些迷茫,似是自語又似是感慨地說著:“寵妾滅妻,朝三暮四,喜新厭舊……要是男人都是這樣,成親又有什麼意思?!”
端木緋歪著可愛的小臉,認真地思索著舞陽的這幾句。
從前,楚青辭自知最多隻能活到及笄之年,她從來沒有想過成親的事,不過,她在楚家裡看到的都是夫妻和睦。楚家門風秉正,根據家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她也從沒見過後宅那些妻妾爭鬥的腌臢事。
原本,端木緋對於成親一事還沒有想過這麼多,此刻聽舞陽這麼說了,才開始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不禁心有同感地微微頷首。
“舞陽姐姐所言甚是有理!”端木緋抿了抿小嘴,頻頻點頭附和道。
女子一旦為人婦後,就再不是家中受人嬌寵的明珠,也再也沒有閨閣中的懶散日子可過,要孝敬公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兢兢業業……若是夫君膽敢寵妾滅妻,那還不如孤身一人!
比如安平長公主。
想著,端木緋就目露異彩,眉飛色舞地說起女子就當以安平長公主為楷模,敢作敢為,當斷則斷,英明果敢云云。
舞陽聽著心有慼慼焉,不時點頭,覺得自己與端木緋真是投緣契合極了。
兩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兩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一不小心,天色就暗了下來……
舞陽乾脆就使人出宮去端木家說了一聲,留了端木緋在鳳陽閣裡多住幾日,端木緋歡歡喜喜地應下了。
這一晚,兩個小姑娘親暱地秉燭夜談,一直聊到夜深人靜才歇下,然而,端木緋完全忘了舞陽每天還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