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得還算含蓄,終究沒好意思直白地說自己的胞姐是犯了花癲症。
太醫說了,花癲症源於病患求而不得,是以鬱結於心肝,容易反覆。
為了治好長慶的花癲症,皇帝也是豁出去了,決定獨斷獨行一回,怎麼也要讓長慶如願嫁給耶律輅!
沒想到他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長慶卻如此反覆無常,無視自己的好意!
想著,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神色間就露出一抹不耐。
“皇弟,總之,本宮絕不離開京城!”長慶又上前一步,語氣強勢堅決,“反正那耶律輅不是看上了安平嗎?!”
一說到“安平”,長慶就是咬牙啟齒,“那麼,讓安平與封預之和離了,再去和親就是!”
見皇帝眉尾一挑,似有動容,長慶便又體貼地補了一句:“如此一來,皇弟也能去了一個心腹大患,這不是一石二鳥嗎?!”
或者說,是一石三鳥!長慶目光炯炯地盯著御案後的皇帝。
皇帝瞥了長慶一眼,半垂眼眸,神色中帶著一抹沉吟。
其實,早在耶律輅到他跟前求娶安平的時候,皇帝就這麼考慮過,反正世人皆知安平與封預之夫妻不和已久。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長慶在驚蟄殿裡鬧出了這一出鬧劇,讓他還怎麼好意思開口叫安平和親北燕?!
甚至於,現在無論是讓公主還是宗室貴女和親,都不妥了。
“皇姐,你先回去吧。此事朕還要仔細思量一番……”皇帝語氣溫和地說道,試圖把長慶哄回去,卻又含糊其辭,沒有明確地給出一個回覆。
知弟如姐,長慶也知道皇帝是在哄自己,是暫時敷衍自己,她會這麼激動,也是心知這次的事鬧得有些難以收場……
皇帝重視姐弟之情,可是皇帝更在意的是他的顏面!
長慶緊緊地握拳,眸中一片暗潮洶湧。她也曾想過,如果實在推不掉和親,自己該怎麼辦?!
那麼,也唯有退而求其次了!
“皇弟,本宮知道你為難……”長慶咬了咬後槽牙道,“本宮可以答應和親,可是你要答應本宮三個條件。”說著,長慶眼尾斜挑,眸光流轉,斜眼朝左前方瞥了一眼。
皇帝有些驚訝地抬眼看向長慶,順著她的話說道:“你說來與朕聽聽。”
長慶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惡意,緩緩地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道:
“第一,皇弟你下旨申斥,奪了安平那賤人的安國公主!”
“第二,耶律輅入贅本宮的公主府。”
“第三……”
說到“第三”的時候,長慶頓了頓,一雙含著脈脈春情的眼眸再次朝左前方的麗色青年看去,“你把岑隱給本宮……”
說話間,長慶的臉頰微微一歪,鬢角幾串珍珠流蘇垂在她白皙細膩的肌膚,那肌膚與珍珠交相輝映,似是閃著淡淡的光暈,嫵媚中透著誘惑。
岑隱正坐在窗邊的一張紫檀木圈椅上,默默地飲著茶水,那修長漂亮的手指映得他指下那鮮豔的琺琅粉彩茶盅黯然失色。
他身上那華麗的錦袍、炫目的紫金冠、精美的玉帶……都不過是他那張絕世麗顏的陪襯物罷了。
如此的美人偏偏就……
長慶心裡忍不住微微嘆息,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哪怕把他藏於府中,金屋藏嬌,也是一件美事。
隨著長慶提出的這一個個條件,皇帝的臉色越來越看,面沉如水,最後他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意,直接一掌拍在了御案上,斥道:“胡鬧!”
“啪!”
案頭的茶盅、摺子隨著這一掌微微晃動不已,跟著,屋子裡靜了一瞬,空氣瞬間緊繃起來。
皇帝氣得臉色微青,指著長慶怒道:“朕還有政務,皇姐,你退下吧。”他的語氣十分強硬,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長慶還是不甘,眉宇緊鎖,心裡憤憤不平:她都願意退一步,皇弟為何不肯成全她?!
長慶憤然地拂袖離去,走到門簾前,又驀地停下了腳步,回頭撂下話來:“皇弟,你要是不答應本宮的條件,本宮絕不和親!”
說完,她就自己打簾走了。
那沉重的錦簾被她隨手甩下,在半空中劇烈地來回晃盪著,彷彿在替長慶宣洩著她的怒意。
四周再次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直到皇帝幽幽的嘆息聲響起:“哎,朕這個胞姐越來越不懂事了……”
這些話皇帝能說,太后能說,別人確實接不得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