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而入。
廳堂裡,之前封炎帶來的那幾個流民已經不在了,只在那光鑑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些許泥土的痕跡。
“參見皇上。”父子倆齊齊地對著太師椅上的皇帝行了禮。
“免禮。”皇帝隨意地揮了揮手,看著封炎的目光溫和慈愛,“預之,這次阿炎的差事辦得不錯!你真是教子有方!”
“臣不敢當。”封預之面色微沉,義正言辭地說道,“依臣看,阿炎這次辦事卻是不妥……”
皇帝眉頭一動,右手轉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封預之繼續道:“皇上命阿炎帶兵前去玉林鎮清掃流民,為御駕開路,可是阿炎卻擅自將鬧事的流民帶回,實乃罔顧聖意,有譁眾取寵之嫌。皇上,臣以為此風不可助長!”
封炎站在一旁,半垂眼眸,長翹的眼睫在俊美的臉龐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皇帝目光銳利地看著封炎,帶著幾分審視,右手轉動玉扳指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問道:“阿炎,你可有話說?”
言下之意就是給封炎自辯的機會。
封炎繼續沉默。
廳堂裡一片寂靜,其他大臣也都是不語,早知封預之對這唯一嫡子的不喜,卻沒想到“不喜”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這是他們封家的家務事,說得難聽點,父殺子,即便律法都不能將其治罪。
這時,岑隱開口了,含笑道:“封大人真乃嚴父也,難怪俗語說嚴父出孝子。這可為難了封公子,畢竟‘子不言父’。”
子不言父,完整地說,是子不言父過。
這也難怪封炎閉口不言。皇帝釋懷了,阿炎雖跟著安平一直住在公主府,與封家並無多少往來,但看來倒也不是一個忤逆不孝的。
岑隱那絕豔的臉龐上笑容更深,繼續道:“皇上,難得離京,別為了區區流民壞了您的興致。”
皇帝笑著微微頜首,掃清這些流民簡單的很,可難免會大動干戈,弄得流民死傷嚴重。相比之下,封炎這次的差事就辦得妥當多了。
皇帝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便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說道:“預之,嚴父出孝子是沒錯,你也別對阿炎太過嚴厲了。”頓了一下後,皇帝話鋒一轉,“阿炎,你把先前在玉林鎮的那些流民暫且送去京城安置,待朕回京再說。”
“是,皇上!”
封炎抱拳領命,便先行退下,半個時辰後,就整軍出營。
聖駕於次日一早才繼續起駕。
沒能學會騎馬的端木緋白天坐在馬車裡隨車隊趕路,直到傍晚車隊停下時方能刷刷馬、遛遛馬,剩餘的時間也是和舞陽他們一塊兒玩。
十月初十,聖駕終於抵達了西苑獵宮。
西苑獵宮位於九秀山的山腳,佔地廣闊,依山傍水,如一個龐然大物靜靜地匍匐在那裡。
這個獵宮經過大盛幾代皇帝的擴建,如今所佔面積比皇宮還要三倍不止,足以容納皇帝和隨行所有官員、家眷在其中安頓。
皇帝住進了獵宮中央的正殿,幾位皇子、公主、親王等宗親以皇帝為中心分佈在四周的殿宇院落中,再往外就是那些官員以及家眷的居所。
獵宮中有花園,有演武場,有藏書閣……還有各式各樣的亭臺樓閣,花鳥池魚,富麗堂皇。
端木緋本該隨端木憲住進獵宮東北方的文溪閣,不過,計劃稍微發生了一些意外的變故,經端木憲同意後,她應邀住在了舞陽的瑤華宮。
這一次巡獵皇后沒有隨行,舞陽身為大公主,就是女眷之中最尊貴的一位。
等眾人稍稍安頓後,那些女眷就紛紛地跑來瑤華宮請安問禮,一時間,瑤華宮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又送走了幾個來請安的勳貴女眷後,端木緋見舞陽的小臉上寫滿了“麻煩”,就笑眯眯地提議道:“舞陽姐姐,與其這樣大夥兒分批來來去去的,還不如您專門開個小宴招待大家,省事又省時!”
舞陽頓時眼睛一亮,撫掌讚道:“緋妹妹,你這個主意好。”
說完,她就轉頭就對著一旁的宮女吩咐道:
“一個時辰後,本宮要在翠微園裡安排一個小宴,吩咐下去,若是再有人過來請安,就請他們去翠微園……”
“再發些帖子出去,請一些公子姑娘一起到園中游玩……”
“對了,再找兩個琴師、歌姬來唱唱小曲,熱鬧一下。”
舞陽吩咐了一番後,那宮女就匆匆地領命下去了。
宮室內便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