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不動聲色地瞥了楚青語一眼。
她雖然可以肯定楚青語在御前說了謊,但卻不能揭穿。
一旦要是讓人知道楚家姑娘偷逃出家門,必然會影響楚家的聲譽,還會連累楚家那些待字閨中的妹妹們……
端木緋嘴角彎了彎,笑得一派天真可愛,笑眯眯地與楚青語說道:“楚三姑娘,你可真厲害,一個人從京城過來,你不會害怕嗎?”
楚青語面色微僵,她心知她孤身上路這一點經不起細推,所以一點也不想說這個話題,偏偏又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來,只能若無其事地說道:“端木四姑娘,朗朗乾坤,這一路都是官道,又有驛站可以投宿,獵場這一帶還有禁軍在附近巡邏,我有什麼好怕的。”
“楚三姑娘說的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又有何懼。”端木緋笑得更燦爛了,“楚三姑娘,你來這周家村做什麼?”端木緋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笑吟吟地側首看著楚青語。照理說,楚青語要去的應該是獵宮,為什麼她沒進獵宮,反而先趕來了這裡?
楚青語怔了怔,眼底掠過一抹慌亂,立刻就找了理由道:“端木四姑娘,我走錯路了。不小心從前面岔道繞到這個村子來了,幸好遇上了你們。”
端木緋彎嘴笑著,只是瞳孔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剛才楚青語自己也說了獵場一帶有禁軍在附近巡邏,不僅如此,這方圓十幾裡都有禁軍把獵場四周都包圍了起來,楚青語根本就沒機會走錯路。
所以,楚青語應該是特意來這個周家村的……莫非是為了見皇帝?
這是不是代表,她篤定她會在這裡遇到皇帝,然後藉著皇帝的臉面,她就不會被趕回京城去。
端木緋朝前方的皇帝看去,臉上不露聲色,思緒卻轉得飛快。
她還記得去年三月,楚青語在皇覺寺被舞陽“推”下了石階,“正好”被皇帝看到。
這一次,楚青語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又“偶遇”皇帝,被皇帝贊至孝。
端木緋隱隱有一種感覺,楚青語似乎能事先知道皇帝會在哪裡出現。
可問題是,今天皇帝會來這個小村子裡只是一時興起,楚青語一個閨閣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
端木緋歪了歪螓首,眸底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楚青語沒注意到端木緋的異色,努力地轉移話題:“端木四姑娘今早進獵場可有收穫?”
端木緋反正達成了目的,也就順著楚青語的話點了點頭道:“我湊巧獵了一頭野獾。”
“沒想到姑娘不僅擅琴棋,連騎射都如此不凡。”楚青語熱絡地繼續與端木緋攀談著,誇讚有加,端木緋臉不紅心不跳地全數收下了。
閒話家常之間,獵宮出現在了前方。
眾人與皇帝行禮告退後,就各自散去了,各歸各院。
端木緋和端木紜姐妹倆回了芝蘭閣,沐浴更衣了一番,端木緋感覺疲憊散去,又是精神一振,姐妹倆興致勃勃地圍著那頭獾子商量起該怎麼料理它,一獾三吃,可以做一道紅燒獾肉,做一道菌菇參須獾骨湯,再加一道爆炒獾雜。
端木緋只是說著,就是口涎欲滴,提議道:“姐姐,我們乾脆拿去暢月宮讓安平長公主殿下也一起品嚐一下吧。”她眨巴著大眼說道,“殿下府上的廚娘手藝真是好。”
姐妹倆說動身就動身,吩咐丫鬟帶上那頭肥獾,就去了安平和封炎暫住的暢月宮。
不想,卻在暢月宮的院子外,再次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阿炎,我要見你娘!”封預之近乎咆哮地對著封炎吼道。
端木緋眼角一抽,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孽緣,她們居然又遇上了駙馬爺封預之。
相比封預之的激動,封炎的俊臉上透著幾分漫不經心,隨口敷衍道:“你想見我娘是你的事,我娘見不見你,是她的事……”
說話間,封炎看到了後方不遠處的端木緋攜端木紜正朝這邊走來,整個人瞬間就有了精氣神。
封預之氣得面色憋得通紅一片,鼻息間的氣息又粗又重,真是恨不得抽封炎一巴掌。
他深吸一口氣,冷聲又道:“阿炎,你去問問你娘,十五年前的九月初九,她去了哪裡!”他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緊咬的牙齒中擠出來一般,語聲如冰,寒意徹骨。
“要是你娘再避而不見,她一定會後悔的!”
封預之說完後,就氣沖沖地離去了,只留下封炎站在院子口眸色幽深地看著他的背影,薄唇微抿著